“不，丘奇这个名字是真实的。”</p>
丘奇说，“我需要一点真实的东西。”</p>
“你在伪装下躲藏的太久了，你开始害怕展露真实的一面吗？”伯洛戈接着问，“就像阿菲亚那样？”</p>
丘奇说，“组长，我认为工作时间，没必要谈论这些私事。”</p>
“抱歉，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你，毕竟我对你很好奇，好奇于你的特殊之处。”</p>
“这毫无意义。”</p>
“为什么？”</p>
丘奇停顿了一下，漆黑的隧道内，有的只是一双双暗澹、透露着微光的眼童，以太遮蔽下，三人的以太反应压缩至了极限。</p>
丘奇说，“因为你会忘记的。”</p>
伯洛戈敏锐地捕捉到了丘奇话中的关键信息，“我猜这并非某种‘形容’，而是事实，对吗？”</p>
“大概吧。”</p>
“好吧。”</p>
伯洛戈没有继续追问丘奇，既然丘奇表现了强烈的抗拒，自己也没必要抓着他的隐私不放，伯洛戈只是很好奇，以及想在这无聊的时光里，打发一下时间。</p>
死寂的推进又持续了一段时间，伯洛戈在触及某物时，停下了脚步。</p>
伯洛戈低声道，“到了。”</p>
扩散的以太遭受到了阻力的抗拒，伯洛戈的第一次矿工很是成功，他触及了虚域保护的区域，在没有引起虚域的警惕下，伯洛戈展开秘能，对虚域开始渗透。</p>
纤细的光轨从伯洛戈的掌心延伸，直到伯洛戈的炼金矩阵延伸、覆盖在了雾渊堡垒的虚域之上。</p>
伯洛戈的统驭与常规的统驭有着一个极大的差别，其他人是以以太来进而掌控物质，伯洛戈则是将炼金矩阵扩张而出，覆盖在需要统驭的物质上，将它们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进而对其操控。</p>
秘能·统辖敕令也是如此，在伯洛戈发动秘能时，他的炼金矩阵便无形地向外扩张，裹挟着伯洛戈的以太，犹如雾气般，充盈在整片秘能所覆盖的区域内。</p>
伯洛戈专注地渗透虚域，如他所想的那样，并不是所有的虚域，都如垦室那般强大，虽然有些吃力，但伯洛戈还是精妙地在重重防线里，凿出了一道缝隙，并以这道缝隙扩张，在雾渊堡垒的虚域防线里，打开一道可以通行的门。</p>
“好了，轮到你表演了，丘奇。”</p>
伯洛戈让开了身位，在他的统驭下，一道石门缓缓开启，幽邃阴暗的雾渊堡垒近在迟尺。</p>
……</p>
隧道的入口处，哈特三人守在这里，他们的气息压制的极低，就像不存在了一样，警惕着周围滚动的浓稠雾气，以免任何意外的可能。</p>
哈特扛着大盾，坎普的手一直按在刀柄上，至于雪来，她紧闭着眼，以太感知如潮水般向着四周扩散而去。</p>
这里位于彷徨岔路的底层，到处都是因雾气而被废弃腐坏的建筑，雾气浓稠的几乎能析出水滴，肉眼可见的范围不超过五米。</p>
这种情况下，雪来只能尽其所能地展开以太感知，像是雷达般，监测着周围的动向。</p>
寂静里，哈特活动了一下脖子，视线的余光扫过坎普与雪来，三人都来自第六组，并且都处于祷信者阶位，但比较之下，坎普与雪来都算是新人，从业时间更长的哈特，是三人之中的领头。</p>
“从出发时，你看起来就有些不对劲，发生了什么，坎普。”</p>
长久的宁静里，哈特的声音忽然在坎普的脑海里响起。</p>
坎普愣了一下，解释道，“没什么。”</p>
“真的没什么吗？”哈特再次问道，“你看待伯洛戈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是发生了什么冲突吗？我或许可以帮你调解一下。”</p>
哈特不喜欢眼下的工作，比如侦查工作，他还是喜欢第六组的老本行，正面战场的压制镇暴。</p>
这次行动不需要发生任何冲突，只要把丘奇送入雾渊堡垒内就好，为此哈特显得没那么警惕，可能这样也是老手们的从容。</p>
“别说谎，伯洛戈可能没注意到，但我看到了，你有时候看待他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他一样。”</p>
哈特和坎普聊了起来，浓雾里的寂静有些过于难忍了，和坎普聊聊，有益于缓解压力。</p>
坎普沉默了很长时间后，他缓缓说道，“我有些嫉妒他。”</p>
“哦？”哈特问，“嫉妒什么？”</p>
坎普努力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将自己的情绪全盘说出，在第六组中，哈特的人缘非常好，他那副毛茸茸的模样看似凶恶，但熟悉后就很容易令人放下警惕，更重要的是，哈特也很善于倾听，在坎普刚入职时，他就是由哈特带着的。</p>
“我……我也不清楚这算不是算嫉妒……我是个好胜心很强的人，”坎普说，“我总是忍不住，将自己和其他人比较。”</p>
坎普含湖不清地说道，“荣誉功绩，诸如此类的东西……大概吧。”</p>
“你把伯洛戈当做了比较的对象？”</p>
哈特听明白了坎普的烦恼，他倍感意外。</p>
坎普干脆坦白道，“是啊。”</p>
哈特摇摇头，“那你可选错了对象啊。”</p>
“我已经发现了……难道你没有将自己和他比较过吗？”坎普说，“我们都是外勤职员，你难道不想做的比他更好吗？”</p>
“想过，如果说不拿自己去比较，那是不可能的，”哈特也坦白起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和你不一样的是，我的好胜心没那么强，意识到巨大的差距后，我就放弃了。”</p>
“你能忍受吗？”坎普问，“在心底不断响起的声音，催促着你。”</p>
“我心底没有那样的声音，也可能有过，但它很快就麻木掉了。”</p>
哈特顿了顿，劝解道，“坎普，没必要去比较什么，比较会令很多事变得无聊起来。”</p>
“就算你想比肩伯洛戈又如何，总会有人比伯洛戈更强大，如果论起秩序局的功绩，那我想没有任何人能比的过任何一任局长。</p>
如果将这种比较，放大到全世界、人类的历史，仅从我的角度来看，没有人能比的过所罗门王。”</p>
哈特将视线挪到了坎普的脸上，坎普戴着面具，哈特看不清他的表情。</p>
“如此这般，你还要继续所谓的比较吗？还是说，在意识到无法追赶的情况下，陷入绝对的绝望？”</p>
坎普沉默了下来，他之所以拿伯洛戈做比较，也只因伯洛戈是离他最近的人而已，他也明白，自己超过了伯洛戈，也会有下一个伯洛戈出现，带给他焦虑与嫉妒。</p>
正当坎普陷入思绪的重担时，哈特再次说道。</p>
“我觉得焦虑与嫉妒反而是一件好事。”</p>
坎普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p>
“焦虑与嫉妒会变成你前进的动力，勇攀高峰，而不是像我这样，”哈特毫不介意地说道，“说实话，我觉得当个祷信者，一直混到退休还不错，现在都累成这副样子了，如果几年后我晋升成了负权者，指不定要和什么样的疯子作战。”</p>
“当然，一旦焦虑与嫉妒不受控制，那么它们就会化作野火，吞食你的自身。”</p>
哈特说，“这一点我没法帮到你，只能你自己掌控，去利用这些负面情绪，而不是让它们反过来影响你。”</p>
坎普和哈特对视在了一起，久久地注视下，他感谢于这位前辈的帮助，内心扭曲畸形的心态得到了一定的缓解，就像一团纠缠在一起的毛线团，紧密联系的线条终于松懈了几分。</p>
可还不等坎普在这样的安宁里享受过多，剧烈的震动从身后的岩体里传来，紧接着一股股勐烈的阵风从隧道内涌出，像是怪物在嘶声尖叫。</p>
“准备作战！”</p>
哈特震声道。</p>
坎普抽出刀刃，雪来也解除了以太感知，震动来自于隧道尽头的雾渊堡垒，那里不处于雪来的感知范围内，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p>
不等几人行动，一轮又一轮的以太冲击自隧道内冲击而至，坎普刚准备突进隧道内，哈特一把拦住了他，紧接着天摇地动，隧道一节节地坍塌，千吨重压碾碎了沿途的一切。</p>
坎普站在已经变成废墟的入口处一阵后怕，如果没有哈特的拦截，他已经被埋进了废墟里。</p>
脑海里一片空白，坎普看向哈特，现在他们与伯洛戈距离过远，哨讯已经难以联系了，两拨人彻底失联开来。</p>
“走！”</p>
哈特拍了拍坎普的肩膀，他们并不准备撤退，而是直接朝着刚才的路线，朝着雾渊堡垒奔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