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沉吟片刻:“以我之见,这是他们故布疑阵,大家不必慌,要沉得住气他们越是如此,就越说明他们急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其实道理谁都懂,不急的话,会二两银子零售吗可问题就在于,那边是急了,他们这边,难道不急吗
要知道,大家的身家性命,可都押在这里。出了任何的意外,是要死人的。
于是有人也禁不住担忧地道:“先生,只怕这消息传出,大家都要慌了,那些手里有货的人,若都出货,怎么办”
老人依旧脸色平静,沉吟道:“这不过是动摇人心的小把戏罢了,现在绝大多数的货都在我们的手上,只要我等稳住此等小把戏,又算得了什么呢你们啊,终究没有见过大风大浪,现在大家都不要慌,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人的话显然起到了安抚作用,众人的心里稍安。
其实这个时候,大家都在一条船上,除了相信老人的话之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而老人表现得越淡定,大家也就慢慢地安静下来。
只是到了次日
事情又起了变化。
无论他们再如何镇定,至少这桐油的价格,却是不再涨了。
而真正的杀招,来了
“先生先生”
此时,有人如丧考妣地快步来:“不得了,不得了啦。”
老人依旧还是风轻云淡的样子。
他似乎早料到,对方肯定还会有动作。
于是笑吟吟地端起茶盏,对周遭的人道:“你们看,说曹操,曹操就到。”
大家都笑起来:“先生神机妙算。”
老人微笑着道:“就看看,他们还有什么伎俩吧。”
说罢,对那如丧考妣的人道:“有什么,说”
“兄弟商行对外宣称,要向朝廷供应十万石桐油。”
此言一出。
所有人安静下来。
一边是敞开供应,二两银子售卖。
另一边直接供应十万石桐油。
老人有些不可置信:“这又是什么伎俩呵只怕又是蛊惑人心的小把戏。”
“起初大家也以为是小把戏,可是可是”这人哭丧着脸道:“可是一船船一车车的桐油现在都在往武库运呢”
“什么真的是桐油吗”
“是,是许多人都去看了,就是桐油。”
“不不可能”有人叫着,却一屁股颓然跌坐在椅上。
“那兄弟商行,他们想做什么难道他们要和我们两败俱伤吗”
“该死,这该死的家伙”
“他们疯了”
十万石啊,按照现在的市价,就是两百多万两纹银,说送就送文網
老人的脸色有些沉。
他再不复方才的从容淡定,站了起来,声音也不如往常的那般平和:“有诈,其中必有诈。来人,来人,备轿,备轿,去武库。”
此时在武库那边,其实已是人山人海了。
许多人听到了消息,其实大多都不相信。
因而,来围看的人不少。
可就在这里人们亲眼看到一艘艘船,抵达了渡口不远处的武库那儿,许多车马连绵不绝。似乎生怕有人不相信运载的不是桐油似的,这一桶桶的桐油运输到达之后,甚至还允许有人凑近来看,便见许多的力士,抬着一桶桶的桐油进入武库之中。
运输的队伍,连绵不绝,以至于连船夫,都充当了搬抬的力士。
而五军都督府这边,竟也没有派人驱散围看之人,有意纵容他们凑得更近一些。
一队轿子在不远处落下。
那老人匆忙下轿。
而后他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只是老人好像一瞬之间,老了十岁。
身后紧跟着他的人,也一个个脸色惨然。
“怎么办该怎么办”
所有人看向老人,仿佛此时,老人已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老人却是一脸苍白,他呼吸有些急促,身躯颤颤地拄着杖子回头,此时已经顾不得是不是隔墙有耳了:“你们不要怕不要怕”
他重重地呼吸,接着道:“就算就算是有十万石供应军需,可是可是绝大多数的货终究还是在我们的手里,军需足够,可这桐油,牵涉到的乃是国计民生,只要桐油还在我们手里,价格是我们说了算。”
“诸位,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打退堂鼓,此时若打退堂鼓,便真的要满盘皆输了。”
他似乎想用自己的威望,来重新将所有人团结起来,于是又道:“这个时候,不能自乱阵脚,切切不可自乱阵脚,都不要怕,事情没有这样糟糕。”
虽这样说,可老人心里已经开始不安了。
等他又回到了宅邸。
却发现,原先跟着他的二十多人,已溜走了六七个。
“他们去哪里了”有人左右张望。
“曾家的人也走了。”
“不妙,他们不会此时偷偷开始售卖吧。”
“混账说好了同气连枝”
老人脸色越加惨然。
这个时候,若是有人不肯坚持,偷偷发卖,再加上兄弟商行又是二两银子贩售,又是供应军需,那么这天底下,还有谁肯在这个节骨眼上接货
将价格推到二十多两银子,可能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可想要将这价格雪崩式的暴跌,可能也只是一夜之间的事。
老人忍不住冷笑道:“他们以为,这个时候,还能卖得掉吗糊涂,糊涂啊”
接着又道:“他们要找死,那就让他们去死吧,且看看,这天底下,还有没有买他们的货的。”
“先生,我们该怎么办。”有人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学生可是将身家性命都搭进去了啊。”
老人闭上眼睛,身躯还在颤抖,他气的不轻。
只是这个时候,他必须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猛地,他张开眸子,厉声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到了这个时候,谁退后半步,就是逆水行舟。大家都不要慌想办法,继续收购,一定要维持住价格,只要价格维持住”“先生先生”
此时,门子冲了过来,可在他的后头,却是几个人跟着一起闯进来。
“先生钱庄的人来了”
众人愈发的慌了,连那老人也一脸苍白。
这么大手笔的收购,花费的真金白银无数,而想要调度这么多的真金白银,没有这样容易的。
可能这些人资产不少,可一下子要拿出许多的现钱却不容易。
因此,他们能在桐油市场纵横,说穿了,不过是通过钱庄来筹措资金罢了。
跟着门子进来的,为首一个,乃是京城四海钱庄的东家杨抚。
杨抚一听到外头传出的事,第一个反应就是来寻老人。
老人见到他,突然觉得有一些眩晕。
因为不问对方的来意,他就已经知道什么意思了。
钱庄永远都是锦上添花,绝不会给你雪中送炭的。
对方见你们势头好,巴不得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攒下来的家当都塞给你。
可一旦觉得你不妙,便是你说的天花乱坠,一个铜板也绝不给你。
“诸位都在都在就好。”
这杨抚其实也急了,钱庄的不少钱,其实都是各处拆借的,他们也不过是帮助别人保管财富而已,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的事,杨抚已急得跳脚了:“现如今的行情,大家也看到了,以我之见,大家还是赶紧筹措金银吧,当初借的那些银子”
老人道:“杨东家,都还没到时候,怎么这时候就来催债呢何况现如今,我们倒是还想再告借一些”
“还想告借”杨抚脸色阴沉:“告借之后。你们打算何时偿还实话和你们说了,这些银子若是不能按时偿还,老夫便也要搭进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都到了什么份上了,你们还要告借”
“可以高一些利息”老人咬牙道。
“便是比天高,也不敢借,我们是来要账的,还请你们尽早将银子补上吧,如若不然”杨抚一改往日的客气,死死地盯着老人:“大家都得死。”
老人这时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其实已经清楚,一切都无法挽回,大势已去了。
“先生先生”
这时候,又有人匆匆而来:“曾家已经开始大规模抛售桐油了,还有卢家卢家也在抛售”
“什么”众人窃窃私语。
“听说抛售,可是市面上,没有人买,二十两银子卖不出去,便折价十八两可是可是依旧没人买他们他们都急了,挂出了十五两的价”
老人身躯一颤,他喃喃道:“完了,完了,全完了。”
于是,一屁股跌坐在椅上。哐当一声,他心爱的茶具,也因为大袖扫过,磕碰在地。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先生”
老人惨笑:“该怎么办是啊,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呢兵败如山倒”
“至少还有十五两,趁这个时候卖出去,总还能挣一些蝇头小利。”有人低声道。
可老人只是苦笑,十五两蝇头小利
他们竟还以为有利可图。
片刻功夫,便又有人来道:“十两了,十两了曾家放出话去,说是十两便售”
所有人脸色惨然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人直接两眼一黑,昏厥了过去。
也有人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虚空,脸色像死人一般。
“快,得赶紧出货,快”
有人开始吩咐自己的奴仆:“出货,我们也十两银子出货快去”
奴仆们纷纷散去。
可只小半时辰又有人来:“不好了,不好了,曾老爷曾老爷他上吊了”
“”
厅中落针可闻,谁也没有发出响动。
上吊了。
倘若十两银子能卖出去的话那么至少能收回成本。
可很明显,他之所以上吊,只有一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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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