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软枝可没想到, 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儿呢。这柳培忠从铁原专区来, 跟她素不相识的, 上来就是温柔一刀,是为了个什么呀
这兴化县农场的项目是她提出来的, 整体规划是她写的, 申请材料也是她整理的, 然后交给县委班子, 由兴化县向上级铁原地委打了报告, 得到批准后,准备开始筹备。
铁原地委往筹备小组里安插人,就已经不厚道了,这会儿还要把她这个发起人和未来主要生产和技术负责人一脚踢开,就更加说不过去了。
这在官场上,可也是很让人忌讳的。
大家都不喜欢这种吃相难看的人, 以后所有人都会防着这种人,尽量不跟他合作。
就是不知道柳培忠身后是什么人,能把一个还没办起来的农场看得这么重, 用出这样的手段
农场在姚软枝的计划里比较重要, 但是也不是无可取代。而她的农场计划写得看起来很详细,其实有些关键的地方,除了她之外, 别人根本不知道如何操作。
这些人要摘桃子,也好歹等到桃子快熟的时候再动手啊。
姚软枝根本就没有理睬柳培忠,而是站起身来对陆县长说“陆县长, 如果组织认为我没有必要参加筹备小组的话,我服从安排。”
陆县长的脸因为愤怒而发红,他平时脾气好,却不等于被人当面欺负自己重要的下属也无动于衷。
“柳培忠同志,我记得地委给你的任命也是筹备小组副组长,你有什么资格将同样是副组长的姚软枝同志排除在外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比较,姚软枝同志在整个实验农场的筹备工作中,都具有比你更重要的作用”
“姚软枝同志是农机科学家,是全国先进工作者,在农业科学方面知识丰富,实验农场的规划主要都是她在负责,你上来就提出这么荒谬的要求,是做工作的态度吗”
陆县长一发脾气,柳培忠立刻非常配合地改变了态度“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犯了主观主义的错误,没有调查就想当然了。原来姚软枝同志为实验农场的前期筹备做了这么多工作,请允许我向您致敬,向您道歉。”
说着,他还挺直了身体,向姚软枝敬了一个军礼。
一边那个一脸憨厚模样的戴定远也笑着解释起来“柳培忠同志其实没有恶意,他就是当兵当久了,觉得女同志去参加野外勘查工作太辛苦,想让姚软枝同志继续从事脑力工作,那些辛苦的体力工作,就给我们这些大老粗去干就行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也不是傻子,到底柳培忠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不需要任何人来描补。
姚软枝看了陆县长一眼,接下来到底是硬刚还是就此下台阶
陆县长眼神中犹有怒色,可是脸上却硬是压了下去,冷冷地说“在你们来之前,兴化县的筹备小组已经成立了。姚软枝同志早就表过态,她要亲自带着农林、水利各部门的同志,到几个备选地点亲自考察。我们的同志,是从来不会畏惧艰难困苦的。”
姚软枝这次是真的有点震惊了,陆县长虽然不像洪书记脾气那么暴烈,可是也是个从部队出来的直脾气。这一次居然能忍着,柳培忠背后的人能量这么大
有了这一出,开会的时候,整个会场的气氛就很冷。
兴化县筹备小组的组员都是姚软枝亲自挑选出来的,跟姚软枝天生是一个阵营,而负责保卫工作的两个公安又是严队亲口推荐过来的,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自己人。
本来柳培忠他们就算是横插一杠,很难受欢迎,结果一来就先给姚软枝这个领头的一个下马威,这边谁会给他们好脸色
两边人马坐在会议桌的两侧,泾渭分明。
陆县长主持会议,都是一脸不爽。但是身份所限,他也只能宣布,柳培忠他们四个人,是铁原地委领导派来参加实验农场筹备工作的,代表了地委对于兴化县工作的关心和支持。
这次选址勘察,他们四个也要参加。
柳培忠和姚软枝一样,都是筹备小组的副组长,正组长是洪书记,常务副组长是陆县长。
陆县长对这几个不速之客也没什么好感,把该说的说完就问“还有谁有问题,可以提出来。”
姚软枝看了那边笑眯眯的柳培忠一眼,问陆县长“一个队伍只能有一个声音,尤其是野外勘查,随时可能遇到意外,要是不能统一指挥,会非常危险。我和柳培忠同志,都是副组长,如果意见有分歧的时候,以谁的意见为准”
“当然是以你的意见为准,柳培忠同志是来指导工作的,这种具体的事情,还是要我们自己负责。”陆县长沉着脸,“不能把自己分内的工作推到别人身上。”
柳培忠目光闪了闪,却没有出声反对。
陆县长见状,就让姚软枝来主持会议,讨论和安排一下兴化县实验农场的筹备工作。
“首先,我代表个人,对柳培忠同志、戴定远同志、陈重同志、苏云同志表示热烈的欢迎,也对地委上级领导的关心和支持表示十分的感谢。”姚软枝又不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这种套话说的不要太熟练。
先引用了中央文件的内容,强调建立兴化县农场是符合中央精神和政策的,是具有极其重大意义的;其次罗列了农场建成之后的种种好处,证明建立兴化县农场是功在千秋、造福全县乃至更多百姓的;第三部分切入了今天的正题,筹备工作都应该做些什么,应该怎么做,她的计划表是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