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解放乡往夹沟村去的路上坑坑洼洼的,温俊海小心地挑选着平坦的地方,尽力让小车不太颠簸,免得姚软枝脚再疼起来。
路上遇到认识的村人,诧异地看着他们这对组合,温俊海一脸严肃地解释“她崴了脚,我顺路给捎回来。”
解释完了,他下意识地去看姚软枝,就看见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温俊海感觉脖子冷飕飕的,硬着头皮说“不说清楚,人家说你闲话。”姚软枝哼了一声,给了他一个白眼。
胆小鬼。
要是照他这样,他们这辈子恐怕也还是没有希望在一起。
笨蛋喜欢一个女孩子的话,不应该抓紧各种机会把她跟自己联系在一起吗让人误会不好吗换了她,就算是没有误会也要制造误会呢。
路上还碰见一对小夫妻带着两个孩子,男人挑着担子,两个孩子坐在两头,女人背着大包袱,提着篮子,看起来很辛苦。
“你看人家男人多体贴,腿脚不方便还推着媳妇,哪像你”走过去之后,还听见女人数落自己的男人,姚软枝抿嘴偷笑,温俊海的脸慢慢红了。
温俊海推着小车,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他并没有从夹沟村最下方的主路上走,而是上了人迹罕至的西坡小路。
也许是因为心上的姑娘就那样乖巧地坐在小车上,扑闪着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他舍不得结束这段路程;也许是因为路上那对小夫妻说他推着媳妇很体贴,他心里有一团热乎乎的火焰在燃烧总之温俊海暗暗地觉得,推着她走的这七八里路,是他有生以来最开心的时候。
她已经十八岁,就算是不嫁给许凤翔,也很快会跟别的男人结婚。说不定,今天这次就是他们两个最后一次单独相处了。
以后她会有自己的丈夫和家庭,也许在路上遇到,她连一声“温大哥”都不会再叫他他只能看着她跟着别的男人越走越远,却连向她表白的资格都没有。
姚软枝盘着腿坐在车上,看着温俊海脸上的表情。
虽然他的表情变化不大,可是有着和他相处近十年经验的姚软枝,却能够从那些细微的变化中,猜到他的心情,一会儿飞扬,一会儿低落。
不用说,他是又在脑补了。
姚软枝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算了算了,跟这个蠢狗子计较什么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实属不易,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上了。
先把人定下来弄到家里,关起门再慢慢算账吧。
她还没开口,小车却停了下来。
温俊海从车边上的竹篓里取出来一个毽子,动作随意地扔到了姚软枝怀里“给你玩。”
姚软枝捏着五颜六色的毽子,神情古怪。他这是把她当小孩了吗他还能更蠢一点吗给喜欢的女孩送礼物,不应该是什么发卡头花手镯围巾布料之类的东西吗
虽然她能看出来,这只毽子上面的羽毛格外艳丽,应该不是家鸡的尾羽,而是不好抓到的野鸡尾羽,可是这样的礼物啧啧啧,真是个直男。
与时俱进的姚教授用自己退休后学会的新兴词汇吐槽了温俊海一句,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送礼物不行,但是选地方这个男人还是很在行的。这里是山路的一个拐角,两边的密林挡住了外部视线,如果有人来提前就能听到脚步声。
姚软枝捏着毽子从小车上溜了下来,正好站在温俊海的双臂中间。
她举着毽子在温俊海眼前晃了晃“温大哥,我脚崴了,你送我毽子”
温俊海窘极了。
这毽子是他今天刚做好的。当时他抓到那只野鸡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只野鸡的尾巴好漂亮,可以拔下来送给她他可没想到碰见姚软枝的时候,她正好崴了脚。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毽子,姚软枝却早有防备,飞快地背起手把毽子藏在了身后,抬着头对他粲然一笑“我不会踢毽子。”
温俊海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对她了解太少了,送礼物也送不到她心上,她又有什么理由喜欢他呢
“可是温大哥送的,我就喜欢了。”
“以后,温大哥你教我踢毽子好不好”
温俊海抬起眼睛,眼前的姑娘仰着头,背着双手笑得好甜,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映着他的脸,给他一种他就是她最重要的人的错觉。
他咬着牙,控制着自己重重吐气的冲动。
“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闷闷的,沉沉的。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答应。
这是他放在心尖尖上这么多年的姑娘,是在午夜透过草棚缝隙仰望星空时才敢放肆想象的宝贝。
别说是说教她踢毽子,就算是叫他挡刀子,他都愿意。
柔软的小手搭在了他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温俊海睁大眼睛,无法置信地看着姚软枝向前逼近,一直贴到了他的胸前。
“温大哥,我十八岁了,已经成年了。”姚软枝偎在他结实宽厚的胸膛上,戳了戳他的手臂,故意娇声娇气地说。
温俊海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定在原地,神魂飘荡,动弹不得。她,她,她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