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九)(1 / 2)

骷髅幻戏图 西子绪 5864 字 1天前

就在这灼热得近乎窒息的气氛里,林半夏看见宋轻罗换了一身干净的校服。宋轻罗倒也没有继续为难他,让林半夏换了校服就离开了。林半夏出了屋子,却觉得腿有点发软,慢慢吞吞的回了教室,坐在座位上发了会儿呆。直到李稣凑过来,笑嘻嘻的看着林半夏,问他这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林半夏说“你这是什么语气”

李稣说“我在校门口看着你被宋轻罗拉走了。”

林半夏“”

“好像是直接拉到了办公室吧”李稣啧啧道,“身上还换了身衣服,哟,挺激烈啊。”

虽然他是故意在开玩笑,可这些话却让林半夏想起了当时在教室里看到的情形,顿时显得有些不自在。李稣见林半夏不吭声,以为他害羞了,正打算再调戏几句,就听到林半夏猛烈的咳嗽起来,单薄的身体不住的抖动,那阵仗简直像是要把肺给咳穿了。李稣赶紧拍了拍林半夏的后背,帮他理顺了这口气,很是无奈“我就开个玩笑,你怎么反应那么大,该不会你和宋轻罗真有点什么吧”

林半夏“咳咳咳”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清白的了。”李稣嘟囔,“这么小只,也不够宋轻罗那个变态吃的。”

林半夏扭头“你为什么总说他是变态”

李稣“唷,这就护上了不能怪我,主要是他真的不大正常。”他见林半夏没事了,嘻嘻笑了几声,这才转身走了。

林半夏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没说话。

枯燥的课程,繁重的作业,高中的生活本来应该是无趣的,或许就是因为身边多了些朋友,才会多一些不同的味道,林半夏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如同往常一般回了宿舍。

姜信出了事,整个宿舍里的气氛都变得十分奇怪,大家不像平日里那样互相交谈,屋子里没一个人说话,安静的要命。

林半夏手上的伤口还疼着,他看了会儿书,就爬床上打算睡觉。脱下外后,想起这衣服是宋轻罗的。他拿在手里想了想,余光见室友们都没注意到自己,便低下头,把脑袋埋到了衣服里,悄的吸了一口。

只有一股清淡的洗衣粉的味道,但林半夏的心脏却疯狂的跳动起来,他把衣服小心的放到枕头边上,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没一会儿,意识便模糊了起来。

因为这几天发生的命案,导致林半夏对下雨这件事有些敏感,因而睡熟中的他,隐隐约约的听到雨声的时候,几乎是刹那间,就从熟睡中惊醒了。林半夏从床上爬起来,果然看到窗外连绵的雨幕。

雨在此时,好像已经变成了一种不祥的象征,只要出现,就会带来死亡。

好在此时外面的天空已经蒙蒙亮,想来离天明应该不远,林半夏有些睡不着,便在床上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直到闹钟响起,他才起床。

换衣服,洗漱,上学,又是平凡的一天。

林半夏出门的时候,那场不知道下了多久的大雨却突然停了,林半夏看着放晴的天空微微一愣,心想这场雨怎么停的这么快,难道已经出事了

可直到这一天结束,林半夏都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新闻,大家平静的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到了晚上,李稣把林半夏拉到门口去吃羊肉串。

李稣一边吃,一边和林半夏聊天,说他看新闻没有,好几个小摊老板都是用的鸭子肉来冒充羊肉,要是让发现了,他立马就去工商局举报。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这小摊老板满头大汗,扇着火说小同学你真会开玩笑。

林半夏很少吃这些东西,手里捏了一大把,正低着头认认真真的吃着,却忽的被身后的人大力撞了一下,他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李稣见状,冲着身后那人大骂了几声,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林半夏站起来,伸手想拍拍自己腿上的灰,谁知道他刚伸出手,就愣了,只见他的手心里,插了一根尖利的铁钳子,潺潺的鲜血正在不住的往外冒,然而这么严重的伤口,他居然一点也不觉得疼。

李稣发出夸张的叫声,林半夏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用力的把铁钳子拔了出来依旧不疼,就好像这双手不是自己的一样,怎么会不疼呢,难道,他是在做梦就在林半夏这么想的时候,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暗了下来,浓密的阴云笼罩了整个天空,周围的一切看起来好像要融化了一般,开始扭曲变形,李稣就在林半夏的身边,他表情丝毫未变,好像对周遭的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他拿起铁钳子就对着自己的喉咙捅了下去,力道极大,直接将自己捅了个对穿,把林半夏看的目瞪口呆。

还没等林半夏反应过来,李稣就已经和这个环境融在了一起。

林半夏转身就跑,想要离开这里,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直到冲进校园后,不远处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林半夏寻声望去,在黑暗里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依旧是浑身鲜血的宋轻罗,依旧是那把锋利的剔骨刀,只是这一次,那把刀却是插在他的胸口上。宋轻罗也看到了林半夏,他顿时脸色大变,对着林半夏喊了什么,但林半夏没能听清,下一刻,他眼睁睁的看着宋轻罗如同李稣一样,和整个世界融合了。

林半夏浑身上下都起了冷汗,此时,他已经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在一个过于真实的梦境里。

李稣是梦,宋轻罗是梦,连那美味的羊肉串也是梦,而要离开这个梦境的方法,宋轻罗已经教会了他。

林半夏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教学楼,咬咬牙,朝着那里跑了过去。身后的建筑和天空都开始坍塌,化作了空洞的黑暗,黑暗里,有瓢泼的雨声,听的让人毛骨悚然。

林半夏终于跑到了教学楼前,也不敢歇息,一口气直接爬到了五楼,只是在他往楼顶跑的时候,居然听到了旁边的走廊里,传出一阵阵凄凉的啜泣,林半夏朝着那儿一看,发现是个瑟缩在原地的姑娘,嘴里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林半夏大声叫了她一声,谁知她好像受惊鸟儿似得,被林半夏吓的连滚带爬,瞬间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林半夏正欲去追,耳旁却传来了滂沱的雨声,他再一抬眸,看到接天蔽日的雨幕已经到了眼前,伴随着风声呼啸的黑暗,即将吞噬掉梦境中的一切。

强烈的危机感,席卷了林半夏的直觉,他咬咬牙,不敢再犹豫,直接冲向了五楼平台,毫不犹豫的翻身而下,下一刻,剧烈的失重感伴随着黑暗,夺走了林半夏的意识。

林半夏陷入了漫长的昏迷,直到,耳边再次响起哗啦啦的雨声。他睁开眼,看到了宿舍的天花板,他从床上爬起,看到窗外正在下雨。

这画面是如此的熟悉,甚至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就好像一切都即将重演一般。林半夏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居然没有感觉,他沉默了三秒,转身跳下了床,冲到书桌前,翻找出了想要的东西一把平时用来削铅笔的锋利的小刀。林半夏盯着刀刃看了一会儿,终于,对着自己的手臂内侧,轻轻的划了下去。

“嘶”锋利的刀刃和细腻的皮肤相触,带来了剧烈的疼痛感,鲜红的血液也一同涌出,可疼痛的感觉,竟是让人如此的着迷,清楚的告诉林半夏,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不是在荒诞的梦境里。

林半夏放下了刀刃,冷静的处理了自己的伤口,处理好之后,他看了眼时间,看见时间刚到零点。林半夏实在睡不着,推开寝室的门,出了屋子。走廊的风有点大,伴随着呼啸的雨,让人感觉整个世界都湿漉漉的。

林半夏走到走廊的尽头,伸出手,接了一滴雨水,冰冷,湿润,和普通的水并没有什么不同。此时林半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李稣的身上,会有那些痕迹,并不是想要伤害自己,只是想确认,自己不是在梦里。

但为什么好像不止一个人在做梦呢林半夏想,难道这个梦,还能传染吗

因为这个梦,林半夏后半夜几乎没怎么睡,第二天早晨,无精打采的去了学校,坐在椅子上发呆。直到周围的人多起来,才勉勉强强的有了种自己的确回到了现实的真实感。

班上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变得嘈杂起来,女孩细微的哭声在这些嘈杂的声音里,显得那么突兀,林半夏听着竟是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他转过头,果然看到一个姑娘趴在桌子上哭,她的朋友在旁边细声的安慰她,女孩抬起头,用力的擦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道“我没事,你不要说话了,我不想听。”

朋友被这么说,露出尴尬的表情,只好转身走了。女孩把头埋在了双臂之间,继续哀愁的哭泣起来。

她这张脸,林半夏再熟悉不过,正是昨天晚上在梦里见过的那个姑娘,一样的悲伤,一样的绝望。

林半夏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过去安慰她几句,可是仔细想想,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毕竟两人只是在梦里相见,在现实里根本不认识。

姑娘哭着哭着,突然站起来往外走去。

林半夏望着她的背影犹豫要不要跟出去,后背却被李稣拍了一下,说“你看谁呢”

林半夏到底还是怕女生出事,没有理会李稣,起身追了出去,可是让他没想到是,不过片刻的功夫,女孩就没了踪影,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李稣跟了过来,说“你干嘛呢啥时候又看上这姑娘了”

林半夏回头看他“李稣,你记得昨晚的梦吗”

李稣说“我昨晚没有做梦。”

林半夏奇怪道“一个梦也没有做”

“当然。”李稣道,“虽然我平时梦挺多的,但是昨晚睡的很好,没有做梦。”他的语调如此笃定,不像是撒谎,况且他好像也没有撒谎的必要。

林半夏叹气“好吧。”

李稣说“怎么了这么垂头丧气的。”

“没事。”林半夏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了。”他正说着话,忽的听到楼上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出事儿了林半夏心中一凉和李稣赶紧往楼上跑去,一路到了四楼,看见一个神情惊恐的女学生从五楼慌乱的往下跑。她见到林半夏他们,凄厉的尖叫起来“死人了死人了救命啊”

李稣一把抓住她“谁死了”

“上面,就在上面”女学生整个人都软了,靠在墙边一个劲的哭,林半夏赶紧跑了上去,果然在五楼的走廊上看到了那个女生,只是她已经没了气息,脑袋以一种怪异的角度弯曲着。在离她不远处的墙壁上,有一团鲜红的血渍,看起来十分的触目惊心。

林半夏实在是想不明白,要以怎样的力道撞击墙壁,才会让自己的脖子断的这么厉害。

只是几分钟而已,竟然就这么死了,林半夏陷入了沉默,和他一起沉默的,还有站在旁边的李稣。

“怎么会这样”李稣喃喃。

林半夏转身去了楼下,看见刚才哭泣的女学生还蹲在地上,他道“你是她朋友吗”

女学生本来就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会儿听了他的问话,却是哭的更厉害了,她双眼通红,声音抖的厉害,她说“呜呜我是她朋友”

林半夏道“她出事之前有什么预兆”

“她最近几天都精神不好。”姑娘哽咽着,“今天早晨来学校之后,就一直坐在座位上哭,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

林半夏道“只是这样”

“她一直在用笔戳自己的身体。”姑娘说,“我让她停下,她就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