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不能全怪他的。
我自入了逍遥派, 对无崖子和李秋水都是避着的态度, 一心只想练自己的功夫,对他们也没有多少关怀,无崖子自然而然地就认为我不喜他。
他为了一尊玉像痴迷颠倒, 招致李秋水嫉恨, 但他对自己的妻子, 是从没变过心的。
无崖子轻声道“师姐,你怨过我吗”
我叹气, 如今话已说开, 我和他也没有什么切实的仇怨,我摇摇头。无崖子脸上立刻就笑了,他道“多谢师姐。”
我道“我替你杀了丁春秋。”
无崖子眼角含笑,道“师姐, 你做掌门么”
我还是摇头, 无崖子道“你还是这样我设下珍珑棋局, 是为了给逍遥派找一位心智与天赋齐佳的掌门人, 把杀丁春秋当做考验, 他还不配脏了师姐的手。”
我无所谓道“随你。”
他看着我的脸, 忽然道“师姐,我能看看你的真容么”
我没有拒绝,抬手将面具摘了下来,无崖子的脸上先是惊愣,继而和段誉一样,变作了无尽的怅惘。
他运了些内力, 向外道“星河,请乔帮主和那位段公子进来。”
苏星河在外道是,不多时,段誉和乔峰走了进来,无崖子将自己与丁春秋的恩怨简略一说,就道自己要将一身功力传给他们其中一人,接掌逍遥派。
最先回绝的是段誉,他躬身道“老前辈,晚生已是宫主的弟子,不能受您功力,且晚生自认力有不逮,担当不了贵派之主。”
乔峰也道“在下是丐帮帮主,也不好另任别处,丁春秋那厮欺师灭祖,为祸武林,不需前辈传功,在下替前辈杀了他便是。”
无崖子看着这两个人,默默无语了,我笑道“你要传功,合了你的机缘,未必合他们的机缘,星河说越是执着,越是求不得,你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吧。”
无崖子摇头苦笑“师姐,我这几十年来,好不容易才等到今日。”
我握住了他已干瘦的手腕“如今我已来了,你再不必藏在这里了,你跟我回天山,我替你治好身上的伤,昔日无崖先生在星宿海讲学之时,天下人惊叹其惊才绝艳,怎么能化作一副枯骨,在这破屋子里长眠”
无崖子慢慢看向我,声音嘶哑道“我们回极乐宫么”
我看着他,他眼底有着水光,我点头道“我们回极乐宫,许久未拜师父他老人家了。”
珍珑棋局未解,无崖子的死局却已被我解了。
乔峰带着丐帮众人向我们告辞,函谷八友已重新入了逍遥派门下,和苏星河一起随我们回天山。
段誉本也想跟着我去天山,我告诉他,那紫衣小姑娘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妹妹,阿紫在星宿派多年,为人心狠手辣,再耽搁下去,心性就毁了,不止阿紫,他还有个亲妹子,叫阿朱。
段誉听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只好和朱丹臣等人先去找阿紫了。
我和无崖子回到缥缈峰,极乐宫数十年没有人打理,已经蛛网灰尘遍布,函谷八友将此打扫了一遍,收拾出房间来,我就和函谷八友的薛慕华一起研究如何治无崖子。
无崖子已瘫痪多年,虽然我的神照经帮上了大忙,但就算再高明的手段,治疗都不能贪一日之功,我们足足过了三个月才让他的腿恢复了知觉。
天山风冷,梅花又开,无崖子坐在梅树下,又有了吹笛抚琴的雅兴。
他这方面的造诣当真是世上无一人能出其右,也许李秋水理解不了他,但我多少能明白些,有些人为了追求艺术,的确可以到忘我的地步。
又过了一月,段誉给我来信了。
他说李秋水是西夏皇太妃,西夏派大将军带一品堂高手来向大理要人,又是送礼物又是威逼,他们已不得已,将李秋水放了。他要我多当心,自己稍后就赶来天山。
我并不是很担心,过了几天,段誉还没到,李秋水先到了。
她的内力已弱了许多,连喊话都没有力气了,声音断断续续的“师姐,小妹得罪师姐实是不该,小妹已知错了,奉上薄礼,以表歉意。”
随后那声音就没了,函谷八友下山去查看,竟领回来十几个白衣黑衣的少年,各个唇红齿白,俊秀挺拔,玉树临风。
函谷八友之一的李傀儡抽搐着嘴角,磕磕巴巴道“师伯祖他们说,他们是奉命来伺候你的。”
李秋水搞什么鬼
我皱眉道“全送走。”
那些少年看着我都看呆了,函谷八友只得赶人,好在李秋水送来的都是西夏的人,而且看起来也有些身份,不用担心他们下了山会饿死的。
无崖子的治疗已提上日程,接下来就是慢慢恢复了,这件事我没有告诉他,李秋水后来却又送了一次,他终究是知道了,无奈地一叹。
我瞅着李秋水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准备亲自下山去杀了丁春秋,段誉此时却来了天山,给我带了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