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颤, 探他胸口,几乎已感觉不到心跳。正在这时,树丛中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我提起戒备, 却见一个青年男人奔过来, 看着段誉悲声道“公子”
是日前跟在段誉身边的家臣。
青年慌忙来查看段誉的脉搏, 又听他心跳, 他也渡了自己的内力过去,但段誉毫无起色,他脸上血色尽失,哀声叫了段誉几声, 跪在他身前失声痛哭起来。
我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是从神农帮一路追踪来的是不是”
或许是我声音还算镇定,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抹着眼泪道“是, 我本来是要护送公子回都城的,他半路上跑了出来,我猜到他会回这里, 然后我就往回找,听说听说他中了星宿派的毒”
我打断他的话“丁春秋来了么”
那人摇摇头“我路上碰到过星宿派的人, 他们说丁春秋已经丢下门派跑了。”
我原本寄希望于丁春秋能够解了李秋水的毒,但这条路,看来从一开始就行不通。
我道“别哭了,去国都,请你们皇帝和镇南王, 还有天龙寺的那些和尚,我保着他的命,快”
青年男人看看我,又看看段誉,眼中又燃起些希望来,道了声是,向我拱手一礼,转身消失在了丛林中。
我静心凝神,用自己的真气一点点探进他心脉中,这方法损耗极大,可眼下也没有比这更有效的办法了。
我没日没夜地给他渡真气,一时一刻都不敢松懈,中间他醒了两次,气弱得已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等到第三天清晨,丛林外传来了不少声响,片刻后,一行人急匆匆地朝我这里而来。领头的是一个穿着淡黄色锦袍,颌下有须的男人,周身气度不凡,不怒自威,另一个中年男人穿着赭色袍子,身边带着个道姑打扮的女人,几人身后是几个穿着袈裟的和尚,还有包括那姓朱的青年护卫在内的数名家臣。
段正明快步走到我身边,看了看段誉道“姑娘,小侄他”
我道“他心脉将断,你们来试试。”
听到这句话,那道姑打扮的女人身子一晃,几乎晕过去,段正淳慌忙接住,段正明蹲在我身前,探了探段誉鼻息,又把了把他的脉,脸上神色凝重,转头道“诸位大师,请助我一臂之力。”
那几个和尚胡子都白了,合掌点头走过来,我将段誉手腕放开,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张了张,似乎要抓住我。
刀白凤喜道“誉儿娘在这里,你听得到么”
段誉当然没有回应她,我起身让开,段正明扶段誉盘膝,自己和那几个老和尚围着段誉而坐,连点段誉周身大穴,灌注真气,硬是逼进他心脉中。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四下里寂静无声,段誉仍然没有动静,刀白凤颤声叫道“誉儿,你睁开眼睛看看娘。”
似是心有所觉,段誉竟然真的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段正淳和刀白凤道“我不孝”
只说出这三个字,他忽然拧起眉来,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也倒了下去。
段正淳惊道“誉儿”
段正明忙去摸段誉脉搏,脸上神色一下子寂静了下来,看向那几个和尚道“诸位大师”
和尚们神情凝重,俱皆摇头,合掌念起了经。
段正明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悲色。
刀白凤扑到段誉身前,哭道“不可能,我的誉儿不可能死,淳哥淳哥你救救他,他才十七岁,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段家的家臣纷纷跪下来,段正淳去扶刀白凤,悲痛地摇摇头,我也不信段誉真的就这么死了,他是主角,怎么会死。
我也不能让他死。
我探他鼻息,已经像是没有了,我运起掌力按在他心口,那里的温度已经在一点点散去,顷刻之间就要散尽。段正明叹道“姑娘,誉儿他已我们要带他回去,你收手罢。”
我道“我能救他,你们相信我。”
段正明不信我,但也没吩咐别人带走段誉,他视段誉如亲子,如今不过是抱着些不可能的希望罢了。只是我想到,我或许是真的能够救段誉的。
丁典说过,神照经能起死回生。
我已经把神照功废了,这也没关系,我有御风诀为底,在段誉体内用神照经要诀按周天走,就能吊着他的命来恢复,也许还能把他从鬼门关上拉回来。
只是这样,我的神照功就再也废不了了,我一直想着利用玄冰来做生死交替的实验,也许再也无法成功了。
大不了就是再活一世罢了。
我片刻之间心里已做出取舍,心里默念神照经口诀,一丝丝久违的内力从我的经脉中泛起来,我本来疲累的丹田之中又慢慢地像有水注入一般蓄满。
我将内力导到段誉身体里去,他本来已濒死,经脉不通,数名高僧再加上一个段正明都无法贯通,但神照经内力一过,就如同打开了一道小门,涌了进去。
我闭上眼睛,专心致志地修习,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破了第一层,半天的时间就到了第四层,练功太快是大忌,我是在拼着自己走火入魔的危险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