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踪无影,公子无双(十六)(1 / 2)

我花了十年的时间,神照功大成。

我终于体会到了丁典所说的“神照”,身体里的每一根经脉,仿佛都在自己手中。心之所向,如臂所指,我原本练得并不是很好的连城剑法都得心应手,甚至很快就将老魔头的那几门功夫学透了。

此时我本已自信自己能够出谷,但我对武学的热情并没有随着神照功成而消退,我继续留在这里,又花了十多年的时间,将无名神功,或者说天野韵兰功练成。

然而我觉得还不够,我还想将连城诀和吴钩剑法合起来,另创出一套剑法。

我去拿我的金刀,忽然间发现,刀柄已锈了。

谷中终日水汽充沛,我虽然经常擦拭它,总免不了会生锈的。

我默默看着那刀柄,不知该说什么。

我隔绝人世不知多少年,草木枯了又盛,日头起了又落,我险些连话都忘了怎么说。

我这些年来养了只鹦鹉,教它说话,也让我记着说话,它抖着五彩斑斓的羽毛,扑棱着飞到我肩膀上,张嘴道“该去练功了”

上官老魔头的确没有说错,我是执着。

我再执着,恐怕就会和这只鸟一样,只会说“该去练功了”。

我转回当初放秘籍的山洞,我原本是根据太阳起落来记时间的,但后来经常一闭关就忘了。洞里的湖水随着潮汐涨落在岩壁上留下痕迹,我于是便根据它们来记时间。

但后来我发现湖水起落的规律有些特殊,我实际度过的时间,可能不止我记忆的那么久。

我将秘籍放回那个铁盒子里,按下机关,让它沉下去。

便把它,留给下一个执着的人。

我回小屋取了些衣物,这些衣服都是我闲着没事,自己养蚕缫丝织布做出来的,不仅如此,我还研究了上官老魔头留下来的各种阵法和奇门遁甲,利用谷中的奇花异草练习医术,养了一大群身强体壮的牦牛。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放了牦牛让它们随意奔跑,鹦鹉本来就在谷中,我便也没有带它。

我走到当年我止步的阵法前,破了它们对我来说轻轻松松。越过了阵法和陷阱,有朝我而来的老虎和豹子,也被我一掌就毙命。

我半天的时间就出了谷,丝毫没有觉得累。谷外原野茫茫,似乎正是初春,一望无际,天地无边。

我用轻功赶路,几个时辰就看到了一处胡人的族地。我用我所织的布匹向他们换了一匹马,然后骑着马,慢慢地向中原走去。

依旧是熟悉的冷月边关,只是如今,只怕已物是人非了。

我见到第一个汉人,便向他打问如今的年月,现在正是明成化三十一年。

我继续一路询问,才知道历史已经悄无声息地变了脚步。

英宗自王振死后搅得朝野不宁,正巧过年的时候,也先的瓦剌大军出发了。因为英宗此前听信王振谗言,撤换了数名重镇的将领,换了太监监军,以至于被也先打到北京城底下。

英宗亲自守城,士气大振。赶跑了也先后,他也病了,没几年就驾鹤西去。

继位的是他的太子成化帝,由于没有发生土木堡之变,他没做过废太子,但依旧立了个万贵妃。不过他跟他父亲不同,他似乎吸取了王振的教训,亲贤臣,远小人,任用于谦商辂辅政,大明如今政治清明,四海升平。大臣们也不管他是娶比他大十八岁还是二十八岁的女人,随他高兴,如今他和万贵妃的太子已经快到加冠的年纪,在朝中颇有贤名。

于谦在十五年前告老还乡,不过半年又被皇帝一道圣旨叫回来,在位子上鞠躬尽瘁干到病亡。

于谦的女儿于承珠终究没有做成侠女,听说嫁了个探花,过得很好。

从我入谷练功,到现在,已经足足过了三十五年。

三十五年,三十五载春秋。

我又从雁门关入中原,瓦剌多年来被明军赶得远了,再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因此这里的气象已经和往日不同了,再没有孤臣屈死,血尽边关的悲剧。

我一路往进走,那家黑店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繁华的集市,胡人汉人人流交织。我又到了当年去过的那家酒楼,听到里面有个说书人,正在神采飞扬地评说。

“话说那张丹枫张王爷”

我停了下来,这个名字如同一块石头,砸进了我的心里,激起暗浪波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