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1 / 2)

云上青梅 许乘月 4698 字 1天前

霍奉卿的这场醋来得有如洪水决堤,这次亲吻狂浪到一发不可收拾, 全不同于以往。

他毫不掩饰自己被醋狠了的难受, 隐约还透着几分不安。这让云知意多少有点心疼,自是惯着他, 晕晕乎乎地任他予取予求。

她不太记得自己是如何被放躺在地榻上的,宛如毫无防备的羔羊忽然置身于燎原烈火中,茫茫然无路可逃, 只能无助感受着炙烫的火气一次次舐过脖颈, 一遍遍揉过周身

直到这邪火嚣张放肆到腰带处,她才猛地一个激灵, 睁开被薄泪迷蒙的双眼,从无边混沌中找回神识。

她按住腰际“乱源”,紧闭双目“过、过分了啊。”

紊乱的喘息, 喑哑带颤的软嗓, 这些细节大大折损了话中的警告意味, 竟更像是柔媚娇嗔的撒娇讨饶。

这个可怕的认知让云知意有些羞耻, 轻咬着下唇将头扭向一边,尽力调整呼吸吐纳。

突如其来的叫停让悬宕在上的“纵火犯”也如梦初醒。

霍奉卿僵身调息半晌后,咬牙克制着撑地坐起身来, 稍缓后,顺手也将她拉了起来

若由得这半熟羔羊继续躺在地上, 他怕是真要忍不住“大开杀戒”。

云知意两颊烫得厉害, 浑身还软着。一时难有大动作, 只能默默旋身背靠着他, 暂时躲避那未退火热的目光,有气无力地抬手拢好微敞的襟口。

他却跟着黏了过来,整个人亲密贴裹住她的后背。长臂环过纤细的腰肢,交叠在她腹间。

而后,慢慢垂下脑袋靠在她的肩窝处,沙哑沉嗓在她耳畔咕哝,甚至哼哼唧唧。

在静谧相拥良久后,两人各自整理了散乱的发,平息了满心燥热,这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话来。

霍奉卿幽幽冷声,控诉着云知意的“罪状”“和田岳一同赴宴,还穿同样布料的衣衫,呵。”

云知意略略歪了一下头,以额侧轻撞他的颧骨,红着脸赧然轻笑。

“衣衫只是巧合。冰丝绫又不是我家的,我管得着人家穿不穿至于一同赴宴,有田岳帮忙牵线搭桥,我才好与蔺家老爷子顺利接触啊。”

看他今日确实酸得可怜,她难得存了几分温柔心思,耐着性子好言好语地解释安抚。若在平时,才不会纵容他这样猖狂。

霍奉卿收紧双臂,悒悒不乐地哼了一声“今日席间,你与田岳在嘀咕什么秘密”

看来是真的很介意了。席间踩了她一脚,又追上门来一通狂亲瞎摸,这都还没解气。

云知意反手揪住他的脸“我和他能有什么秘密只是说起顾子璇的事,我就顺耳朵那么一听。毕竟是顾子璇的私事,当时周围那么嘈杂,总不能让田岳扯着嗓子讲。”

“好吧,那这次就勉强放过你,”霍奉卿骄矜哼声后,撂下无理取闹的威胁,“若你下次再与别人凑那么近叽叽咕咕,我还敢踩你。”

云知意屈起手肘向后一击。听他闷声吃痛后,这才笑嚷“反了你我又不是被藏在深闺不见外客的小娇娇,与人凑到一处叽叽咕咕的时候多了去了。你若再踩我,剁了你狗腿。”

夕阳透窗,温柔地包裹着相拥的一双人。

因为云知意坦荡地解释了席间与田岳说小话的事,霍奉卿总算释怀,再开口时就没那么阴阳怪气了。“顾子璇的事,田岳是怎么对你说的”

“他说,若不是今日有我与他同去,他也会被安排到顾子璇那桌,”云知意若有所思地垂了眼帘,“这么看起来,田岭对顾家似乎改变策略了”

田岭几次三番冲着顾子璇设局,意图让她出错以钳制顾总兵,最终都没能成功。这回似乎就换了思路,又想借顾家为顾子璇物色夫婿人选的契机,与顾家结成姻亲同盟。

可惜田岳明显不配合,田家其他的男儿要么已有婚配,要么年岁不合适,田岭这个如意算盘看来是要落空了。

“你倒是聪明,”霍奉卿低低笑道,“一旦田岭通过姻亲的方式与顾家合流,他在原州将无人可挡。可惜顾家没他想的那么傻,田岳看起来也不想做他的牵线木偶,他白算计了。”

云知意点点头,慵懒窝进他怀里“欸,你今天不太对劲,好像在紧张什么事。”

霍奉卿将下颌抵在她的发顶,悒悒不乐地吐出一口闷气。“联合办学已成定局,我与田岭算正式撕破脸了。”

这次的事情,最初只单纯是“学政司与官医署争抢财政拨款”。

经过数月僵持拉锯,代表学政司负责此事的陈琇为了完成使命,绕过所有上官自作主张,使出了“官医署与邺城庠学联合办学”这记昏招,最终导致“州牧府借着官医署与邺城庠学楔入学政司的地盘”这个出人意料的结果。

在这件事中,霍奉卿行事完全没有藏着掖着。

原州两府但凡没眼瞎的官员,都能看明白他是如何一步步相时而动、见缝插针,将一桩原本不起眼的小事运作成了对自己有利的机会。

这不是霍奉卿与田岭初次交手,但在此之前,田岭只当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后生,虽对他有所不满,却并未全力压制。此次田岭吃了大亏,想来今后绝不会再手软。

霍奉卿认真道“我不怕他冲着我来。但我不能让他确定你是我的死穴这件事。万不得已时,我会在公务上与你作对,你也不要对我手下留情。”

云知意飞快地回头瞟了他一眼,而后转回来继续背对他,没让他看到自己上扬的嘴角。

这狗竹马,怎么时精时傻的

“你是我的死穴”,这种近似告白的情话被他夹在一板一眼的严肃嘱咐里,好像那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一句垫场废词。若听者粗心,真的很容易错过其间的情深义重。

上辈子霍奉卿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还不止一次。

可惜那时候两人关系糟糕透顶,霍奉卿的语气总是急躁强硬,每次都将这份情意夹杂在气急败坏的“那件事你不要做”“这件事你不必管”中。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面对霍奉卿凶巴巴一堆“不许、不能、不应该”,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杠回去。

如今再回头去看,他俩在大大小小的冲突中频繁争执中,不知错过了多少次温柔审视对方心意的瞬间。

云知意的沉默让霍奉卿周身绷紧,她拿后脑勺对着他,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心中升起些许不安。

“嗯怎么了”霍奉卿谨慎地趋近她耳畔,“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

“听明白了的。”

云知意打断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他的衣袖,弯着眉眼笑道“你是不是想说,以后我俩在公务上最好是剑拔弩张,私底下呢,就偷偷摸摸。”

这真是一点都不难。他俩之前不就是这样么

从前因为不懂他为何事事都要冲自己指手画脚,认为他是见不惯她,为反对而反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去揣度他的难处与初衷。

如今他早早解释清楚,一切就不同了。

霍奉卿想了想,点点头,认真承诺“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出田岭的命门。”

“什么命门”

“这个你就别问了,眼下我还在放长线钓大鱼。”霍奉卿道。

云知意心生警惕,再度回眸,犀利地对上他沉静的黑眸“初衷再好,手段也要讲对错底线的。你心中最好有所敬畏。”

田岭很难对付,要扳倒他,过程中难免会使些手段,这无可厚非。但若霍奉卿真到了违法乱纪的地步,云知意是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霍奉卿与她对视良久,眸底有笑意漾开。他低头在她眼皮上落下轻轻一吻“放心,不会无法无天的。我怕着呢。”

云知意迟滞地眨了眨眼“怕什么”

“怕你生气。怕你难过。怕你受不了我总是与你作对”怕你真的与我渐行渐远。

霍奉卿今日前所未有的不安,主要也就是因为这个。

云知意总算放下心来,促狭笑开“这么一说,我怎么像是套在你脖子上的绳了。”牵狗绳。

霍奉卿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没好气地在她耳朵尖上轻咬一口。“总之,你不用管旁的,专心忙你的均田革新。信我就是了,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云知意本就对党争那些弯弯绕毫无兴趣,而且她也知道,但凡霍奉卿不想说的事,就算追着问他也不会说。

于是侧头躲了躲他的滋扰,没心没肺地敷衍调笑“好,信你。你慢慢来,不用赶时间,反正我也没有很急着要认定你这人。”

霍奉卿单臂虚虚勒在她的颈上,咬牙切齿地冷笑“你个渣姑娘,巴不得没谁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以便随时拎起腰带不认人,是吧”

“别瞎说啊,我这辈子可还没碰过你的腰带,”云知意笑倒在他怀里,“不过,田岭又是不傻的,你我之间的事,他多少能猜到点吧”

“他大概是有所揣测了,但他吃不准你对我有多重要。”霍奉卿哂声一笑。

“况且,他眼下还需要借你之手完成均田革新,在不能确定利用你能将我钳制到什么地步之前,他暂时不会对你轻举妄动。短时间内,我们之间的冲突越频繁、越尖锐,你就越安全。”

求学时代,“云知意与霍奉卿不对盘”,这件事几乎是所有同窗的共识,连夫子们、学政司官员甚至田岭都是清楚的。

之前章老有心撮合霍奉卿与顾子璇、今日蔺家老两口又起哄打趣云知意和田岳,就是没人将霍奉卿与云知意往一块儿想,也正因为这个。

如今明确知晓他俩关系亲密的人并不多,无非就是云知意这宅子里的人,外加顾子璇、薛如怀。

云氏自己的人完全不必担心。

而顾子璇、薛如怀这二人虽外向健谈,看似与谁都能打成一片,其实心中却很有分寸,只要提前打好招呼,他们就能管好自己的嘴。

“那,陈琇呢前年官考过后,她随薛如怀和顾子璇来过我这里,她应该也能猜到吧她会告诉田岭吗”云知意忽地想到这一点。

霍奉卿抿了抿唇“田岭很谨慎的,就算陈琇在他面前提过我俩走得近,他也不会尽信。毕竟,陈琇与你我都谈不上亲近私交。”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