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2)

“哀家绝不同意皇帝, 这不是之前就说好的事,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果不其然,皇太后态度很激烈,她气得直粗喘气, 手掌“啪”一声就拍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皇上默然,“母后多虑了, 没有人在朕跟前多言, 这纯粹是朕自己的想法。”

皇太后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皇儿,你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选秀不仅是福及皇嗣,填充后宫的大事,更有利于你拉拢前朝, 平衡朝廷,这些缘由, 你应当比母后更清楚才是啊。”

皇上叹气,“母后, 您不必多言, 朕已经决定了。”

“不行哀家绝不同意皇儿,便是你决心想暂停选秀, 总要告知母后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皇上点点头, 说“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儿子这头痛症, 儿子已经许久没再犯病,但母后不过刚提选秀,今日不过见了那些秀女一面, 儿子居然在一日内连续两次犯病,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所以,儿子想,说不定这是上天的警示,告诫儿子此时不宜选秀。”

皇太后愣住。

如果是其他原因,皇太后定然有千百种理由回击,但没想到,皇上顾忌的居然是这个问题。

她迟疑起来,心神战栗,仔细思考皇儿这话的可能性,说来,皇儿这头痛症没有规律,的确已经许久没犯过,但就是最频繁的时候,也没有一天内连续两次犯病的情况,她心下不由担忧着急。

瞧见母后陷入沉思,脸庞带出担忧思虑的模样,皇上悄无声息垂下了眼帘。

这就是他之前拒绝皇后的原因,若是从钟粹宫出来径直往永昌宫来,过后母后知道,难免不多想,会不会是皇后撺掇的他。

还有一层顾虑,今日他连续两次犯病,母后正是心慌意乱,担忧紧张的时候,这时候借着此事提起暂停选秀,母后定然会迟疑考虑。

果不其然,皇太后思考了会,迟疑地说道“你让母后好好想想。”

她虽然没觉得皇上犯病跟选秀有关系,但是,身为一个母亲,她赌不起任何万分之一的可能。

皇上起身,对皇太后歉疚道“母后,儿子已经无事,您别担心,儿子就不打扰您了,您早日歇息。”

皇太后叹口气,神色沉重,无力地挥挥手,表示她知晓了。

走出永昌宫,皇上立定,抬起头,望着浩瀚夜空中点缀的玉轮与几许璀璨碎星,蓦然,他弯起嘴角,清凉夜风中,他嘴角的笑容竟有种流动的温暖。

改日,皇太后与太皇太后说起暂停选秀的事。

皇太后不自在道“臣妾虽说心底还有些疑虑,但皇儿说得对,万一头痛症频发与选秀有关,那臣妾就真的成了千古罪人了。”

太皇太后颔首道“你顾虑得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然你和皇帝都已经决定好了,哀家自然选择支持你们。”

皇太后松了口气,片刻,她忍不住苦笑,“选秀之事一拖再拖,也不知何时能再提。”

太皇太后笑道“皇帝还年轻,选秀不着急。”

皇太后小声嘀咕,“先皇如皇儿这般大时,膝下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

太皇太后但笑不语。

稍稍坐了会,皇太后便离开了。

宁寿宫恢复宁静,许久,殿内响起一道好笑的“咳”声,秦嬷嬷温和笑望太皇太后笑得肩膀抖动,“娘娘,您笑什么”

太皇太后擦了擦眼角挤出来的泪花,“你当真以为,皇帝犯病与选秀有关”

秦嬷嬷摇头,没直接回答,反倒道“皇上聪慧稳重,既然做了这个决定想必自有他的理由。”

太皇太后放下帕子,微微点头,许久,她嘴角漫上笑意,怅然叹息一声,“哀家老了,不想掺和太多,哀家只想抱重孙子。”

“会有的。”

等皇太后将自己和太皇太后的想法告知皇上,第二日上朝,皇上便宣布了这个消息。

这两天已经有人上折子劝说他主持大选之事。

皇上将暂停选秀这几个字说出来,朝臣都傻眼了。

好半晌,他们终于回过神,然后,第一时间,下意识就想跪下请求皇上收回谕旨。

然而,他们抬起头,却瞧见皇上平淡却坚定的眼神,朝臣愣了下,不知怎么,他们突然回忆起皇上宣布不会废后的那个清晨。

那个时候,也是毫无预兆,皇上突然就下发一道圣旨。

等朝臣反应过来,纷纷跪下想求皇上收回圣旨的时候,皇上居然怒发冲冠,当即就将所有跪下劝诫的大臣拉了出去,其态度强势,雷霆手段,直至今日,仍旧让许多大臣心神触动,久久不能忘怀。

思及此,他们迟疑不定。

瞧着皇上这个样子,颇有那日的决心和魄力,若是他们执意劝诫,皇上会不会手段重施。

且,不管怎么说,皇上只说的是暂停选秀,并不是永远不选。

朝臣心思浮动间,竟无一个人站出来,整个朝堂万籁俱寂,鸦雀无声,恍然若无一人。

何尚书昂首阔步回到何府,刚坐下,连杯茶都没来得及喝,便疾声吩咐小厮将大小姐唤来。

过了会,何有容来了,跟她一块来的还有何夫人。

见到何夫人,何尚书面上不满。

何夫人讪讪道“这不是,你刚回来就唤容姐儿,我心下担忧,就过来瞧瞧。”

女儿这两日心思不属,神色恍惚,身子也愈发消瘦,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偏偏怎么问她,她都不说,只说一切都好,她怎么能不担忧,刚刚小厮过来叫人,听他说老爷刚进家门便急急将女儿叫过去,她心里琢磨着估计跟女儿的心事有关,遂就想过来听听。

何大人没再说什么,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

何有容上前一步,给他福身,“女儿参见父亲。”

她神色灰败,精神萎靡,请安的嗓音亦低微无力,自那日从宫里回来,她便一直是这个样子,家里人问她,她就只抿着唇,低头不语,家里人着急,但瞧着她这个样子,也不好过多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