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抬起头看向苏连成道：“你说。”</p>

“爹的身世，你是不是知道？”苏连成眼睛带着期待，又有点犹豫，这模样像是个被人抛弃的孩子。</p>

见他这样，苏婉面不改色地道：“爹，你不是说过不在乎吗？”</p>

短短时日怎么就开始问起来了。</p>

苏连成嘴角扯了一抹苦笑，他都这个年纪了，有家室有儿有女，理当不在乎那些亲情了，可不知道怎么的。</p>

只要睡下去，脑子里就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p>

这导致他久久不能入睡。</p>

“是该不在乎，没理由在乎。”苏连成垂下眼皮子，自嘲道：“我都这大把年纪了还在乎这个干啥，是弃婴还是拐子拐的都不重要了。”</p>

话虽是这么说，可苏连成的表情可不如说得这么轻松。</p>

反而越发沉重。</p>

苏婉没有搭腔，而是安静地盯着苏连成看，纯澈干净的眼神仿佛能洞穿苏连成的心底。</p>

李氏在旁边干着急，死死地咬着唇。</p>

苏连成被看得不自在，终于装不下去道：“阿婉，之前你那位姓柳的病人看过我的脚底的痣，是不是和我身世有关？”</p>

其实，他都要忘了这件事。</p>

可后来被苏家人捅破身世，这件事竟然在脑子里越发清晰，怎么忘都忘不掉。</p>

他脑子不笨，当初他就起了疑心，只不过碍于苏婉的面子并不仔细问。</p>

现在这件事一直压在他心口上喘不过气。</p>

总不能再强行无视了。</p>

苏婉看他猜出来了，干脆开门见山地道：“是，但这件事还没有确定，所以我不想告诉你，爹，那只是怀疑并不是百分百，你别抱太大期望。”</p>

闻言，苏连成的心从飘上云端又到了谷底。</p>

起起伏伏，难受万分。</p>

还不如不知道！</p>

看他这样，苏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放宽心，别想那么多了。”</p>

“嗯。”苏连成好受点了，吃了药躺下来。</p>

李氏走过来代替苏婉的位置，示意她去忙自己的事。</p>

她知道女儿是大忙人，不该拘束于后宅之事，干脆放任她自由自在。</p>

苏婉拿着药箱离开。</p>

李氏给苏连成捏了捏被子，叹道：“听孩子的话，别想那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后悔也没用。”</p>

她不会安慰人，只能试探性说几句。</p>

又像是哄孩子般轻轻地拍了拍苏连成的背部。</p>

以前她被向老太欺负受了委屈后，他就是这么安慰她的，虽然不怎么顶用，但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p>

苏连成睁开那双微红的眼睛：“香茹，我是不是做错了？”</p>

又来了。</p>

李氏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错不错的不重要，而且我并不觉得你有错，你是孩他爹，你不振作起来怎么给孩子们当榜样？”</p>

苏连成转过身道：“我这样的人，不给孩子们添乱就不错了，说什么榜样不榜样的。”</p>

“你啊，就算不成为榜样也得自立自强，否则谁都瞧不起你。”</p>

“活了这半辈子，感觉什么都没参透，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的阅历比不上阿婉这丫头，明明我去了不少地方做工，怎么就连她都比不上呢？”</p>

李氏动作一顿，又重新拉了拉被角：“你才发现？”</p>

那孩子，真的比他们这当爹娘的强太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