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屋内只剩下她,方婷和孩子,她才开始小心的给孩子的伤口及其周围大面积消毒,再慢慢的把线给拆下来。</p>
因为这个线只是普通的棉线,非常的粗糙,每一次拉拽都格外的疼,就像是神经被揪起来当琴弦弹一样。</p>
孩子本来就虚弱的身体更差了。</p>
尤其是在取出盐后,也不知道碰到哪里了,鲜血不断涌出,她找到出血口,用大量纱布摁住为其止血,这个时候她的表情本该放松一点的,但方婷却发现她的眼中满是绝望。</p>
她心咯噔了一下,“夫人,是出血点太大了吗?”</p>
“是我们根本摁不了那么多出血点,而且为了给那些盐腾出空间,这个小孩的内脏虽然没被掏掉,但也被挤压的不像样,任何治疗手段都无济于事了。”</p>
是的,无济于事了。</p>
岑欢喜看着一瞬间就被浸透的纱布,不忍的别开视线,谁知和孩子对上了。</p>
孩子的眼神很澄澈,明明痛苦的眼角含泪,但还是没有一丝丝对自己遭遇的怨怼,又或者说,他还没学会怨怼是什么。</p>
岑欢喜抿唇,俯身和他额头抵着额头,弧度甚微的蹭了蹭。</p>
“乖,我给你弄点麻沸散,乖乖喝完就不疼了,就不疼了。”</p>
小孩缓缓的眨眼。</p>
似乎不理解她这话的意思,但他也没力气问了,身体就像是被大号针管往外抽精气神一样,刚刚尚且有几分生机的模样,在岑欢喜的目睹之下,衰败成命悬一线的样子。</p>
随后几个呼吸间的功夫,没了声息。</p>
岑欢喜声音巨大的喘气,那动静就像是要把肺给喘出来一样,方婷只能无言的站在她身后给她顺背。</p>
等她缓和的时间里,慢慢将人拉离孩子。</p>
岑欢喜声音喑哑。</p>
“别管我了,去打理一下那个孩子吧,他短暂的一生已经够苦了,别让他走的时候还那么狼狈。”</p>
方婷犹豫了一下,依言去打理孩子。</p>
伤口缝合,用纱布妥善的包好,在换上新的小衣服。</p>
有这件衣服还得感谢远在天边还没出生的山倾染的孩子,因为考虑到日后见面少,这次岑欢喜和宋苓颐给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备齐了从襁褓到及笄或者及冠的衣服。</p>
只不过可惜了这个孩子,至死穿的衣服都是专门为了他买的。</p>
方婷压下心中各色情绪,手上快速且稳妥的做完最后一个步骤。</p>
刚刚还狼狈不堪的孩子在她的打理下,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岑欢喜回头看着他,良久才说出一句话,“将人好好安葬吧。”</p>
“让苓颐和颜儒胥进来。”</p>
方婷抱着孩子离开,颜家夫妇和她擦肩进来。</p>
颜儒胥率先拿了一小叠纸出来。</p>
“这是刚才林一给我的,说是从唐家兄妹和一些江湖人士口中问出来的东西。”</p>
岑欢喜接过一看,种种证词连接,隐隐可以看出隐匿其中的,一个关于贩卖私盐的巨大案件。</p>
自古以来。</p>
盐的贩卖,都是由官家掌控,但百姓们常常因为不算仁善的盐价买不起,很多人因此嗅到了贩卖私盐的巨大市场,一个个为了钱财铤而走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