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我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伯洛戈无奈地叹气,「听起来真麻烦啊。」</p>
「不,其实不太多的,」耐萨尼尔提醒道,「秩序局最不缺的就是后勤人员,社交这类的麻烦事,都可以让他们来的,你只要露个脸就好。」</p>
「但关键就在露脸这部分。」</p>
耐萨尼尔终于聊到了正题,仔细地端详起了伯洛戈的样子,「不得不说,伯洛戈你很擅长露脸这部分。」</p>
「具体些。」</p>
「大概就是摆出一张高傲的臭脸,保持神秘感,让他人畏惧,剩下的事,自然有其他的专业人士为你处理。」</p>
「听起来我的定位就像文件落款处的盖章。」</p>
「差不多,」耐萨尼尔被伯洛戈逗笑了,「你也不要有压力,这种事情,简单来讲就是装逼啊。」</p>
「啊?」</p>
伯洛戈咳嗽了两声。</p>
耐萨尼尔强调道,「但是,这种事,也分格调的。」</p>
伯洛戈说,「就像暴发户和贵族们。」</p>
暴发户伯洛戈还真不认识几个,但提起贵族,他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正是帕尔默。</p>
这么类比下,其实贵族的格调好像也没强到哪去。</p>
「是的,但你不同,你不需要什么资产、血脉为你背书,你的力量就是你最坚实的证明,」耐萨尼尔补充道,「但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我们需要进行一些虚伪且友好的社交,去展现给他人看。」</p>
「这一点上,就需要你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如果你疯疯癫癫的,只会令我们的盟友们感到不安,过度文雅,甚至说懦弱,则会令他们觉得自己有能力挑战我们的地位。」</p>
耐萨尼尔再次注视伯洛戈的脸庞,「所以在这一点上,你确实很有天赋,不苟言笑,冷冰冰的,就连眼神都这么恰到好处,天啊,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被你蔑视了。」</p>
关于蔑视一点,伯洛戈不想再解释了。</p>
「当然,我现在说的是对外的,对内,你的形象同样很重要,」耐萨尼尔握拳,轻敲了一下伯洛戈的胸口,「在众多职员们的眼中,你将是他们的英雄。」</p>
「一个看得见、摸得着、具象化的领袖。」</p>
……</p>
伯洛戈用力地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眼自己脚边的诸多零食。</p>
这些东西和伯洛戈放在一起,显然和秩序局营造中的,伯洛戈那强大神秘的形象截然相反。</p>
伯洛戈在思考,是否要以所谓的亲民路线为自己辩解。</p>
其实没什么好辩解的。</p>
伯洛戈讨厌那些繁文缛节,也讨厌刻意地去装成另一个强大且神秘的存在,那太高高在上了,比起故事里人们可以触摸到的英雄,反而更像一个遥不可及的天神。</p>
因此,伯洛戈听取了耐萨尼尔的话,但只听取了一部分。</p>
「说来,耐萨尼尔还叫我少和你学,」伯洛戈喃喃自语道,「他说你这种家伙去当领袖之类的东西,一定会祸从口出,引发外交事故的。」</p>
「啊?你说什么?」</p>
帕尔默刚拆开一包软糖,不知道伯洛戈在突然说些什么。</p>
「嗯……没什么。」</p>
伯洛戈摇摇头,站起了身子,用力地舒展了一下身体。</p>
「我该走了。」</p>
伯洛戈说着,朝着十字路口中央的尸体走去,他的动</p>
作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每个人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注视着伯洛戈。</p>
「完蛋。」</p>
伯洛戈低声抱怨着,果然,这群人看似在工作,但都一直用余光盯着自己。</p>
帕尔默大大咧咧的,完全没注意到这些,「说来,我刚刚就想问了,战斗已经结束了,你一直待在这是做什么?」</p>
得知这里的消息后,帕尔默被派来守卫现场,以应对各种突发事项,这时候,伯洛戈完全可以离开了,但他却在阴影里坐了一下午。</p>
「只是在守尸体。」</p>
伯洛戈先是走到尸体的末端,站在挂满血丝的脊柱上,一把将怨咬抽出,清脆的鸣响响彻四周。</p>
「每头此世祸恶,都具备着超越想象的力量,鬼知道,它是真死了,还是假死了,万一活过来了怎么办?」</p>
伯洛戈说着,用力地踹了尸体一脚。</p>
对于魔鬼的秘密,伯洛戈还有太多没有知晓,为了避免任何意外的发生,他愣是在吞渊之喉的尸体旁,等待了一下午,自己确定它完全死透后,才肯懈怠几分。</p>
「战斗结束了,该回去汇报情况,以及休息了。」</p>
伯洛戈来到伐虐锯斧旁,伸手将这把躁动的斧头取下,它安静了下来,像只被人拎起后颈的猫。</p>
这一刻,伯洛戈才觉得,这场战斗在真正意义上地结束了。</p>
伯洛戈长呼了一口气,目光眺望向层层封锁后的城市,应该有许多人好奇地围在封锁区外,还有许多记者,正想方设法设法地越过警戒线,诸多的外勤职员们也在秘密行动,搜索着那些逃离现场的第一目击者。</p>
晚宴时,耐萨尼尔的话莫名地在伯洛戈的脑海里回响。</p>
「除了效率外,不轻易使用暴力,还有另一个理由。」</p>
「打破秩序,总比重建秩序更容易。」</p>
誓言城·欧泊斯的秩序仍在掌控中,但世界的秩序却在一点点地走向崩溃。</p>
伯洛戈收拾收拾心情,准备离开现场,可能是在以太界内承载的压力太大了,杀死吞渊之喉后,伯洛戈只觉得愤怒宣泄了出去,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成就感。</p>
当他准备越过警戒线时,伯洛戈停了下来,他发现其他人仍在注视着自己,眼神热切、神情火热。</p>
伯洛戈只在两种人群身上见过这样的神态,一种是庆祝胜利的球迷们,另一种是准备展开群殴的帮派分子。</p>
马利克站在人群之中,死死地盯着伯洛戈,注视中,他的身子莫名地颤抖了起来,像是烧沸的水壶,盖子不断地被水蒸气拱起。</p>
不知道谁率先发出一声欢呼,接着,所有人一呼百应。</p>
每个人都在欢呼着,欢呼伯洛戈又战胜了一头此世祸恶,欢呼着笼罩在世界之上的阴云,又少了一片。</p>
这是实实在在的功绩,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怪物,如野狗般被杀死在街头。</p>
迎面而来的浪潮打晕了伯洛戈的心智,当帕尔默拉着他的手,高高地举起来时,伯洛戈才真正意义上地明白了耐萨尼尔当时的话。</p>
伯洛戈成为了某些人的死神,他们的英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