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越来越多的隐秘从魔鬼的口中挖掘，以太界在秩序局的眼中也逐渐清晰了起来，与此同时死气沉沉的学者殿堂，也在这崭新的研究项目下，变得重新焕发生机。</p>
只是这份生机，总是有种垂死挣扎的感觉。</p>
一个又一个老朽的身影在工作台上忙忙碌碌，大家身上插满了输液管，有的还用上了辅助机械，更多的人则坐在轮椅上，要不是检测仪还在正常运转，他们看起来就像死了一样。</p>
这些几乎丧失生活动力的活化石们，在这一连串的情报下，再度燃起了求知的**，除了这些古朽的学者外，学者殿堂内还多了许多不一样的身影。</p>
那也是一群狂热的学者，但从衣装的风格上就能看出，他们和秩序局的学者们并不是一路人，而且从对知识的热诚程度来看，他们要比学者殿堂疯狂太多了。</p>
真理修士会。</p>
欢乐园之行中，来自真理修士会的杜瓦带来了原初之物的情报，而他索求的代价也很简单，联合真理修士会与学者殿堂，一同探究这真理的尽头。</p>
秩序局答应了这一请求，在之后的时间里，有越来越多的求知者通过筛选，抵达了学者殿堂，与这些老朽的身影们一同研究着。</p>
在这一片繁忙中，伯洛戈看到了杜瓦的身影，只是他完全沉浸于研究中了，根本没有注意到伯洛戈的到来。</p>
伯洛戈没有去和杜瓦打招呼，他继续深入学者殿堂，在最为隐秘的一间实验室内，他找到了玛莫。</p>
“幼，伯洛戈。”</p>
玛莫留意到了伯洛戈到来，头也不抬地问候道。</p>
伯洛戈轻轻地点头，审视着如今的玛莫。</p>
衰败之疫事件中，为了最大程度抵消掉毒素对城市的侵袭，玛莫全力释放自身的秘能，犹如一层过滤网般，消耗掉了大量的毒素，大大降低了衰败之疫对城市的影响。</p>
他这一举动拯救了无数人，却没能拯救他自己，以太剧烈消耗下，他直接陷入了以太枯竭的状态，而后少量的衰败之疫侵袭了他的内体，进一步摧毁他那仅剩不多的生机。</p>
“咳咳……”</p>
玛莫低声咳嗽了几下，艰难地挪动步伐，转过了身子，伯洛戈看清了玛莫的全貌。</p>
他要死了。</p>
伯洛戈的脑海里萌生出这样的想法。</p>
玛莫浑身的肌肉大幅度萎缩，整个人的身影句偻了许多，麻木的表情有些扭曲，仿佛在忍受着剧痛，嘴里的牙齿也脱落了数颗，眼角下垂，流露出一种颓然无力的神色。</p>
作为秩序局最初的建立者，玛莫已经活过了漫长的岁月……少有人能活到他这个岁数，他也时常感叹这一点，感谢自身的阶位与秘能的力量，好令他在死神的盲区里苟延残喘。</p>
身上插满输液管，那些透明柔软的管子经过复杂的交错缠绕，最终通向一个有着微弱脉搏的接口。</p>
向他走近时，伯洛戈闻到一股腐臭味，原本的体味因久病变得更加刺鼻，那是岁月与死亡的气息。</p>
“你还好吗？”伯洛戈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p>
玛莫扫了伯洛戈一眼，懒得理会伯洛戈这句无聊的话，“你应该不是来关注我健康情况的吧，有什么事？”</p>
伯洛戈感到一阵莫名的情绪，酝酿了些许后，他抛开了那些感性，向玛莫讲述起了自己了解到的情报，以及自己的种种猜想。</p>
聆听着伯洛戈的讲述，玛莫一言不发，伯洛戈试着捕捉他的情绪，可那毫无生气的脸庞犹如枯树一样，没有一丁点的变化。</p>
过了好久，才有沙哑的声音响起。</p>
“起源之门？最初与物质界重叠的区域，以太宣泄的源头？”</p>
玛莫说出一连串的关键词，然后自顾自地笑了起来。</p>
“不错的猜想，”玛莫说，“我们已经在抓紧与群山家族的联系了，但他们一向避世，至今还没有答复。”</p>
“会不会已经出问题了？”伯洛戈有些紧张。</p>
“什么问题？你是指世界重叠，以太完全宣泄，物质界开始升格，直到彻底变成超凡世界吗？”玛莫问。</p>
伯洛戈艰难地点点头，他时常能预想到那一幕，超凡的世界降临，以太涡流点演变成一场场可怖的灾难，将人类文明彻底撕碎。</p>
“别担心那些了。”玛莫安慰道。</p>
“我们应该做出行动。”伯洛戈一向具备极强的执行力。</p>
玛莫抬头看了眼伯洛戈，浑浊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嘲笑，“你还没反应过来吗？”</p>
“你也说了，近些年以太浓度如此迅速攀升，两个世界互相吸引，进入了最后的加速阶段，就快撞击在了一起……所以再想想，伯洛戈，这个名为起源之门的，最先重叠的区域，它到底算是什么呢？”</p>
不等伯洛戈回答，玛莫继续解释道，“在加速阶段之前，它或许真的算是一扇门，维度上的超凡之门，可现在物质界已经被以太界的引力捕获了，越来越多的以太通过不同的渠道抛入这个世界，即便我们找到了起源之门又如何？</p>
它已经不是门了，而是两个世界重叠时最先的‘撞击点’。”</p>
玛莫的声音低落了起来，“就算知道了这些情报又如何，我们暂时还没有能力关上那道门，推开以太界的撞击。”</p>
伯洛戈沉默了，更令伯洛戈感到惊愕的是玛莫接下来的话。</p>
“更重要的是……假设，我们具备关上起源之门、将以太界推离这个世界的能力，你知道这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p>
玛莫紧盯着伯洛戈，他明明苍老成这副模样了，眼神里流露出的力量却遏制的伯洛戈动弹不得，带来森冷的寒意。</p>
伯洛戈脑海里立刻浮现起了几个答桉，但他刚准备说出来，便意识到如果答桉会这么简单，玛莫就不会是这副态度了。</p>
一个伯洛戈从未想过的答桉瞬间涌现。</p>
伯洛戈喃喃道，“超凡灭绝……”</p>
像是懵懂的孩子突然意识到世界的残酷般，伯洛戈清醒地察觉到了自己之前的盲视。</p>
“关闭起源之门，解决撞击点，我们或许真的可以彻底杜绝魔鬼与人世的联系，而这也势必会切断以太与世界的联系……整个世界将归于平凡，超凡不再。”</p>
玛莫坐回了椅子上，眼神里充满了愁苦，“现有的超凡体系将彻底崩溃，我们千百年来的积累将荡然无存，可这些都不是最致命的，真正致命的是，所有的凝华者都将变成凡人。”</p>
气氛完全陷入了死寂，伯洛戈感到一阵强大的压抑，快令他喘不过来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