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快被艾缪逗笑了,“你知道我的,无论是家里的聚会,还是不死者俱乐部,我总是坐在一旁的,从不试着融入其中的……”</p>
艾缪打断道,“你是在极力证明,你并不爱其他人吗?”</p>
伯洛戈一时哑然。</p>
艾缪再次靠近了伯洛戈,那双精致瑰丽的眼睛是如此之近,浮动的泛光圆环在童孔的边缘徘回,在微光的映衬下,伯洛戈看到了艾缪眼中倒映的自己,自己的表情是如此惶恐。</p>
“说啊,伯洛戈,”艾缪步步紧逼,“你是想说,你是个冷漠的、不爱任何人的人吗?”</p>
伯洛戈一言不发。</p>
艾缪知道自己赢了,她故作伤感道,“其他人,尤其是帕尔默听到,可会难过坏了,他可还是你的室友唉。”</p>
伯洛戈依旧沉默,艾缪的话对于伯洛戈而言有些太可怕了。</p>
爱,这怎么可能?</p>
可是否决艾缪的话,伯洛戈又做不到,那太残忍了,无论对其他人,还是自己而言,都是如此。</p>
“就是这样,伯洛戈,因过往的经历,因你这该死的性格,因这世界糟糕的一切……你把爱意变得扭曲了,将它视作了某种畸形的责任感,而你居然还乐此不疲。”</p>
艾缪的话语把伯洛戈的脑海弄的一片空白,在艾缪提出这种可能前,伯洛戈从未想过这些事,他就像个俯身匍匐于地面的麻木之人,从未昂起头,看看天空。</p>
“你还没意识到吗?伯洛戈,想想那支撑你战斗的复仇怒火。”艾缪反问着,“你为什么会渴望复仇?”</p>
伯洛戈梦呓般地回答,“那些混蛋杀了阿黛尔。”</p>
“为什么阿黛尔的死,令你如此痛苦,令你暴怒复仇?”</p>
伯洛戈想说些什么,可任何声音都未能发出,嘴唇微微颤抖,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p>
“因为……因为我爱她。”</p>
伯洛戈怎么能不爱戴那给予了他温暖的人呢?</p>
“那丘奇呢?”艾缪继续追问着,“为何他也令你感到这样的情绪呢?”</p>
扭曲的心智见证了光芒的诞生,明明它离自己如此之近,自己却一直忽视着它的存在。</p>
伯洛戈惊恐地看着艾缪,惊恐之余,他的眼神里又浮现了许多从未有过的神色,那是艾缪从未看过的,也是伯洛戈一直压抑在心底,未曾浮现过的。</p>
“因为你也爱他们,爱所有人,你会因他们的苦痛而感到苦痛,你会因握住他们的生命而倍感压力。”</p>
艾缪不解地看着伯洛戈,像是搞不懂伯洛戈为什么会因为这种问题烦恼不已一样。</p>
“这就是问题的答桉,很简单的。”</p>
艾缪又补充道,“可对你而言,这又很难。”</p>
这一次伯洛戈沉默了很久,他时而喜悦,为自己真切的热爱感到欣喜,时刻痛苦愤怒,因丘奇的负伤与未来将至的战事。</p>
“这与责任心无关,而你是从未正视过你的情感,你是人,不是机械,扭曲的心智只会在这压抑的螺旋里窒息而死。”</p>
艾缪些许欣慰地看着伯洛戈,自言自语着,“很久之前我就觉得不对劲了。”</p>
她伸出手,抚摸伯洛戈的后背。</p>
“明明你才是血肉之躯,为什么你的内心会像铁石一样呢?”</p>
久久的沉默,伯洛戈的眼神清澈了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解脱与醒悟。</p>
“谢谢你,艾缪。”</p>
“不客气。”</p>
艾缪为伯洛戈重振精神感到高兴,随即她想到了一件事,一些小小的私心,一早埋下的陷阱。</p>
她靠在伯洛戈身旁,以极低的声音与温柔的语气道。</p>
“也就是说,你也爱我,对吗?”</p>
伯洛戈自然地回答道,“自然如此。”</p>
话刚说出来,伯洛戈像是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一样,略显迷茫与惊讶地看着艾缪,艾缪则发出了一阵狡黠的笑声,弄的人摸不清头脑。</p>
长久的相处里,艾缪都表现的太过乖巧了,以至于伯洛戈忘记了,她其实也是个如狐狸般狡猾的家伙。</p>
伯洛戈愣在了原地,脑海里卷起思绪的风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