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匪瞳仁震荡,心脏的跳动一下比一下快且重。</p>
他低了低头,失笑:“你不是早就不爱我了吗?这是你自己说的。”</p>
程罪的心脏像是被挖开了一个血洞。</p>
男人拿过柜子上的烟,完全不顾及身上的伤,走到远一点的位置点燃。</p>
他看着窗外,压着胸腔里泛滥成灾的痛意:“你跟周暮去医院处理掉那个孩子的时候,我听见了你打的那通电话,你跟对面的人说‘如果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周家私生子你不会那样对我’……”</p>
“你还说……”他用力吐出一口气,“说我就是个穷小子,没有涵养,没有眼界,就是一张脸还能看看。你猜猜我当时听到你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感觉?”</p>
周匪在笑,但并不真切。</p>
他迎着阳光看向程罪:“我当时在好奇,好奇我到底认没认识过真正的你。你刚刚问我考没考虑过你?”</p>
“你背叛我的时候、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以及抱着利用我的想法的时候,你想过我吗?”</p>
程罪的指甲断了,被她捏的。</p>
很痛。</p>
十指连心。</p>
她似乎有几次想要开口,但又让她咬着舌尖咽了回去。</p>
指尖的痛意让程罪恢复了往日的声调:“你为什么送我妈妈去国外?”</p>
周匪眼睑动了下,看了她半天。</p>
“她要赶走乔阿染,还买通人要害大姨。”</p>
这一次,他居然给了些答案。</p>
程罪缓不过神:“所以为了她们,你把我妈妈送到了陌生的国家?你甚至拿走了她所有的东西,连部手机都没留下,身无分文?你……是想让她死吗?”</p>
烟灭了。</p>
是被灌进来的风雪吹灭的,不仅如此,它们还驱散了这间病房里本就少得可怜的暖流。</p>
“乔阿染当时能帮我,而你妈妈的举动无疑是在挡我的路。至于大姨……想害她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p>
寒风顺着心脏的裂痕挤了进去,然后顺势爬进了血管,撑满了程罪的身体。</p>
许久后,她笑问:“如果想让她死的人,是我呢?”</p>
周匪突然看了过来。</p>
那眼神谈不上是意外,但又有些像。</p>
“你再说一遍?”</p>
程罪眼神已然没了温度:“如果是我要杀她呢?”</p>
几秒钟后。</p>
她的后脑勺被男人大力扣住,被迫向前,两人的体温通过额头传递着。</p>
周匪叫了她的小名:“阿罪,你不能动大姨,一下都不能,知道吗?”</p>
说完,他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像是陌生人一样的距离。</p>
程罪出神的望着地面上那层阳光的模样。</p>
在她与陈敬怜之间,他选择了陈敬怜。</p>
毫不犹豫。</p>
在他的前程与她母亲的安危之间,他选择了前程。</p>
依旧干脆利落。</p>
程罪感觉她的耳朵,好像突然间消失了全部功能,让整个世界都沦陷进了安静的牢笼里。</p>
原来,心碎是有声音的。</p>
但心死,没有。</p>
“就是她!”</p>
病房的门冷不防被推开,晋堂一个人根本拦不住那么多人。</p>
门外出现了警察,还有周芸秋等人。</p>
周芸秋指着这边:“她就是程罪!”</p>
女人看了过去。</p>
很快,警察向她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关于两天前的那场高速追尾事故,根据嫌疑人的口供,你是指使他们的人。所以,我们来请你配合调查。”</p>
周匪的目光顷刻间砸在了女人的脸上,几步上前捏住她的肩膀,“他说什么?”</p>
他的质问带着些漠然,可若仔细查探,便能捕捉到极深的痛苦——</p>
“车祸,是你安排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