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p>

季云苏疼得拧紧了眉，但脸上却哈哈大笑。</p>

“为什么，哈哈哈，你问我为什么。”</p>

她垂下头，不着痕迹地擦掉眼角的泪，而后寒着脸抬头，紧紧逼视，带着狠，“那我想问，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怀着你的孩子？”</p>

她的眼底，看不出一丝一毫往日的情绪，冷得像是变了个人。</p>

庄晏感觉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什么，难受又刺痛，一贯淡漠的声音，变得嘶哑。</p>

他紧紧捏着手里的碗和勺，气息不稳，“你，就这么容不下，这个孩子。”</p>

季云苏哈哈直笑，“凭什么容下？凭你把我当泄欲的工具？凭你要娶别的女人？凭你爸差点害死我而你却让我忍着？”</p>

过往的种种，一旦回想起来，无数的愤怒委屈就袭来。</p>

季云苏浑身颤抖，死抓着被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p>

她愤怒质问，“生出来又能怎样？当一辈子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被你未来的妻子骂野种？像我一样成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吗？”</p>

她咬牙，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我绝对不会让他面对如此残缺不堪的人生。”</p>

那眼神冰冷，厌弃，愤怒，委屈，他无法再多看一眼。</p>

庄晏垂下眼，心像是被剜了一刀，疼得眼底蒙起一层黯色，呼吸都跟着断了。</p>

猜到她怀孕的时候，他有过茫然，有过无措，有过期待。哪怕被他刻意忽略，但回想起来，他更多的还是欢喜。</p>

他从未有过那样的欢喜，就像他从未有过那样的恐慌。</p>

她睡着的时候，他会抚上那尚还平坦的小腹，甚至幻想着，那个孩子长得像她，也像他。</p>

他会把自己所有会的东西都教给那个孩子，男孩女孩都无所谓，但他更希望是男孩，女孩要受生产之苦。</p>

她生产那天，定是人生最痛的一天。</p>

庄晏捏着勺子，在碗里转了转，勺柄与碗边碰撞，发出一串细小的脆声。</p>

他紧了紧手，又舀了一勺粥，放在季云苏的嘴边，“你一天没吃东西，多少吃一点。”</p>

季云苏发泄完后，只剩下无力感，她慢慢缩进被子里，“你走吧，我不想吃。”</p>

庄晏静静看着她，良久，才起身，“饿了就跟我说。”</p>

季云苏眼泪又簌簌地落，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很遥远的叹息。</p>

她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腹部，心里像是被人一把一把揪着，疼得呼吸难受。</p>

......</p>

庄晏将饭菜放去厨房。</p>

一直等在外面准备做孕检的杜医生上前问道：“现在可以进去...”</p>

“给她开一些调理的药，别落下病根。”庄晏淡着声音往另一间房走去。</p>

杜医生立马明白孩子没了，有些惋惜，转身去开调理的药。</p>

回到房间的庄晏，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p>

这里没有阳台，他拉过一张椅子，将窗户大打开，隐在黑暗里，一杯接一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