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上鲜血淋淋，季云苏痛得嘴皮颤抖，不停深呼吸来稳定自己的情绪。</p>

她爬起来，坐在石墩上，捂住汩汩流血的地方，越发疼得钻心，额头冷汗很快就打湿了头发，后背更是晕湿一片。</p>

已经有好心人打电话叫120.</p>

季云苏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看着庄晏把傅瑶抱上车，看到他坐上驾驶室，甚至看到他的视线穿过前窗玻璃，落在她血淋淋的腿上。</p>

然后他发动了车子，从她面前的车行道上疾驰而过。</p>

七点的城市已经不见太阳，灰暗的天色预示着大雨将至，脚步匆忙的行人无不趁着那几步路过的时间，尽可能把视线打在石墩上的女孩身上，刺目的血液让他们麻木的目光有了一点起伏，几步之后，又收回视线，继续奔赴各自的目的地。</p>

季云苏呆呆望着车尾消失的方向，嘴角尝到一丝又涩又咸的味道。她指尖一摸，沾满血的手颤抖不停，指尖上有一点化开的痕迹，将暗红调和得越发鲜艳。</p>

季云苏忽然生出一点好奇，她松开手，盯着自己的小腿。伤口太深，甚至能看到里面跳动的肌肉，血更是一股一股喷泉似的涌出来。</p>

“小姑娘，快把伤口按住。”有人提醒。</p>

季云苏混沌的大脑又瞬间清醒，下一瞬，恐慌袭来，求生的本能让她两手死死按住伤口，疼痛感更是刺激着她的大脑。</p>

“打120了吗？”她急问。</p>

话刚说完，就听到120鸣笛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她面前。</p>

季云苏表情一松，早已忍疼到极限的她，在躺上担架的那一刻，疼晕了过去。</p>

......</p>

季云苏再醒来时，看到床边坐着手上还打石膏的程兆，忽然有些想笑。</p>

“带伤还让你上班，你老板真可恶。”</p>

程兆尴尬地笑了笑，“工资给得高。”</p>

“他是挺大方。帮我把床往上升一点。”</p>

程兆将床摇到一定高度后，问她，“饿了吗？老板说你应该没吃晚饭。”</p>

季云苏还真饿了，虽然使唤伤员她很不好意思，可这条腿，怕是没有个把月动不了。</p>

“那就麻烦你帮我随便买点吃的。”</p>

程兆出去二十几分钟，提着一碗抄手回来，只是里面加了猪油，季云苏闻着都腻的想反胃，但也不好浪费了程兆的工夫，只能硬着头皮吃了几个。</p>

“我吃饱了。”她忍着想吐的冲动，推开塑料盒子，不想再多看一眼，“帮我拿去扔了，谢谢。”</p>

程兆看了一眼，总共十五个，估计也就吃了三四个。他想着这会儿没胃口也正常，便把抄手放去冰箱里，以防饿了还可以吃。</p>

季云苏等他回来后，又对他道：“这里没什么事，你回去吧，不用管我，你自己都还是伤员。”</p>

“我这是小伤。”程兆并不在意自己的伤。</p>

“我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p>

程兆想了想，同意了，“那你休息，有什么事叫护士，明天我给你请一个护工阿姨来照顾你。”</p>

“不用了，不用麻烦。”</p>

程兆去摇病床高度，一边道：“抄手我放在冰箱里，如果半夜饿了还可以吃。”</p>

“多谢。可以了。”季云苏感受着高度。</p>

程兆放手，直起腰，“那我就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p>

“谢谢。”</p>

程兆离开医院后，拨通了老板的电话，汇报季云苏的情况。</p>

“小腿三厘米深外伤，四个脚趾被轮子擦到，有骨裂，脚踝脱臼。”</p>

庄晏眉头一分一分沉下来，“吃了什么？”</p>

“我买了抄手，但只吃了四个。”他还特意数了数，就猜老板肯定会问。</p>

“现在？”</p>

“已经睡下。”</p>

庄晏背脊微微弯曲，靠着窗台。空无一人的幽深走廊，像是一眼望不到。他捏着手机，良久，才又收起，转身之际，笔挺如松，静静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