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范建新逃也似的走了,懋厂长的心犹如被一只无形的猫爪,狠狠的抓了一下。</p>
本指望范建新能分给他或他的厂一部分钱呢,没想到这小子只给了每个职工2佰元的奖励,就没有下文了。</p>
现在他明白了,范建新比他想象的更奸猾,这样做,是早就预谋好的。</p>
一到长冲县,范建新也不提清点服装件数的事了,直接让人卸货,并在出厂的单据上,签了名。这就坐实了,这批货已转到了他范建新的手上,街道服装厂与他只剩下合同的履行关系。</p>
范建新连假绕道一下,都不愿意做了。</p>
街道厂跟来的人,销售时只负责维持次序,他宁可用县工会的人经手销售。</p>
货款由华家俩兄妹保管。</p>
可见,这个小屁孩心机的深沉和做事的谨慎。</p>
销售的第二天,樊厂长估摸范建新已收有十几万的货款,曾提出让他先付他们厂的货款。</p>
范建新没理他,也不解释,就像没听见一样......</p>
懋厂长有些想不通,他在敬老院时,接触的女服务员多是这个年龄的人,从没见过有如此心机的人。只要他看中的,最多一个月,就能哄到床上......</p>
可这个小子,也是这个年纪的人,怎么能有这么强的把控人心的能力?!</p>
从他到巉州中学,央求范建新帮他销售衣服起,到范建新将他们厂积压的一万多件“幸子衫”“光夫衫”全部卖完,总共只用了5天。</p>
真正销售衣服,不到三天,一万多件的衣服竟然销售一空。有些后知后觉的人,在最后一天才来排队买衣服,却被告知衣服已售罄,还满嘴的怨言。</p>
整个县城的人,就跟中了魔似的。</p>
买衣服的人,排成了多个竖行,从工会礼堂一直排到街上......也不管合适不合适,好像从腰包里掏出的钱都是捡来的,不花掉会扎手儿。</p>
范小子拿着他厂里的衣服去挣钱,比他妈的捡钱还容易!</p>
整个销售过程,热闹轰天,人们像过节似的,时不时的爆出,有人兑到了大奖品的消息。</p>
自行车、手表、痰盂、手帕、玻璃珠、针线......什么乌七八糟的奖品都有,就像小儿过家家,如儿戏一般。</p>
可长冲县的人,却买范建新的帐。</p>
他在监督兑奖的时候,心里就在盘算,范建新这次销售能获得多少利润。</p>
每算一次,他的心就滴血一次;每算一次,他的心就后悔一次......</p>
期间,他多次想插手管理货款,可华家兄妹俩,严防死守,连睡觉都抱着钱箱子不放,他根本插不上手。</p>
并且,范建新还特意安排了工会保卫科的人员,时刻保护华伟兄妹。</p>
他曾动过组织一同跟来的厂里职工,强行将营业款收为自己人保管的念头,把衣服销售也接管在自己人手里。</p>
可姓范的小子,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再跟他说,不会亏待他的……</p>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衣服销售的越好,自己或说自家的厂子就越赚钱。</p>
他以为范建新事后,最起码会让些利润给他,或他的工厂。</p>
可衣服甫已销售完,供销社的职工还在整理剩下的奖品呢......范建新付完该付的钱后,就驾车匆匆离去,毫不犹豫!</p>
范建新只给了跟车而来的厂里职工,每人2佰元的辛苦费。</p>
——这就是范建新说的不亏待?!</p>
自始自终,自己就是一个陪衬,一个背景板,一个十足的大傻,一个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大傻叉!</p>
他捏着范建新发给他的2佰元钞票,真想将其撕成碎片,嘴里不停的喃喃道“钱,就这么被范小子拿走了?!......”</p>
20张十元的大钞,对街道服装厂的职工来说,是小半年的工资。那几个跟车来帮忙的街道服装厂职工,每人得了2佰块钱,个个兴高采烈。</p>
可懋厂长,看着这几个喜笑颜开的职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p>
可悲!又可恨!</p>
被人当成要饭的打发了,还不自知!</p>
这些年,他也经历过不少起起落落,坷坷坎坎......</p>
可就没见过,赚钱是如此的容易!</p>
范建新的那些销售小手段,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可是,却出奇的有效!</p>
他以前听说过,范建新在友谊商店搞的营销方法,那时,他还觉得范建新利用了友谊商店的名头。</p>
今番一见,即便没有出口转内销的名头,只要搞些奖品,销售照样会火爆。</p>
他从范建新付给供销社提供的奖品款,看似兑出去的奖品高达一万多笔,可总金额只有一万四千多块。</p>
对比销售的利润来说,只是零头。</p>
按他的理解,范建新的这种销售手段,只是在顾客的鼻子上抹了一些蜂蜜。这些贪婪的小市民,就为了尝这点甜头,蜂拥而上!</p>
一万多件的衣服,就像发工作服似的发放完了。</p>
范建新在几天的时间里,就赚了他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p>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容易赚钱的事么?!</p>
懋厂长后悔的呕心沥血,他在考虑,厂子里要不要继续生产“幸子衫”和“光夫衫”?......</p>
懋厂长若真的再生产“幸子衫”和“光夫衫”,那就掉进了范建新希望见到的深坑、泥潭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