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我失礼了。”</p>
“无碍，我深知停云的性情。”卫辞笑了一下，为温灵籁再添茶水。</p>
温灵籁端起一盏茶，十指丹蔻，指尖触碰到热茶，微微发烫。自打算把卫辞发展为自己未来夫婿后，温灵籁发现自己面对卫辞，不再是坦荡的模样，瞧着这人更帅了。</p>
心中那份腹稿，有些不堪说出口。</p>
正想着，温灵籁觉得面庞有些微热，原本清澈的眼睛有些心虚，不敢直视谪仙般的卫辞。</p>
卫辞心细，余光间看见温灵籁微红的脸颊，关怀道：“是不是今日过热？你怎脸红红的？”</p>
正说着，招呼外面的小厮将窗户打开，一阵清凉的风吹散了温灵籁的尴尬，斜阳洒入屋内，屋内瞬间明亮起来。</p>
“你是不是——”</p>
温灵籁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询问卫辞是不是喜欢自己，另一头则有人站在门侧，说是福月郡主寻温灵籁。</p>
温灵籁知晓，是自己的阿姊来寻她。</p>
她站起来，客气地谢了卫辞的茶后离去。</p>
漫步行走至湖岸边，人迹逐渐减少，树密花稠，层层簇簇的各色花朵堆叠着，像云缎般铺满了天。</p>
暖洋洋的阳光从疏密的叶子中穿越，映得绿草更加鲜嫩。</p>
三三两两的女娘缓缓行着，或是轻声谈笑，或是凝眸赏花，也有坐在树下错落不一的木墩上歇脚，俱是盛装华服，为这各色堆砌的花园更添了一抹明艳。</p>
只是今日，有些小女娘心思却没有放在赏花上，目光若有若无地透过林间，虽看得不真切，且依稀有男子的谈笑声从阁楼处传来。</p>
她们应当是悄悄看林家那几个适婚儿郎。</p>
大邺民风开放，对年轻男女的约束本没有前朝多，又有密林隔着，倒也不算违例。</p>
“这园子可真美极了，满京城怕是再找不到第二份这般江南小调的园子来。”颜粉衫子的女娘笑得极甜，与身旁的女子说着话。</p>
正迈步在园子小路上，忽听见前面一阵喧哗，温灵籁不由抬头望去。</p>
隐约间，似乎听到有人结结巴巴地喊道：“不好啦！不好啦！景园湖那边有人落水了！”</p>
听闻此话，温灵籁步履匆匆来到出事的地方，所幸她离湖边不远，不费半许来到湖边。湖面积大，上面一道九曲廊桥，站在桥上赏风景是极好的。</p>
温灵籁环视湖面，发现了落水之人，让垂荷与方才引路的侍女在此处等着救人，自己“扑通”一声跳入湖里，奋力往落水之人处游去。</p>
许是溺水过久，温灵籁快游到她跟前时，那人已慢慢落在湖里。温灵籁憋着一口气，向湖里潜去，见到的却是木伍玥。</p>
另一边的湖面上早已围满了人，还挺热闹的。</p>
在场的小娘子们年纪虽都不算大，自幼在后宅耳濡目染的，对这些弯弯道道都知道不少，一个个或面带嘲讽，或兴致勃勃地议论着。</p>
“今日真是有好戏看了，也不知落水的女娘是哪个，该不会是——”</p>
“会是谁呢？”</p>
“我听闻啊，是将军府里的人——”</p>
跟着木伍玥而来的庶女姐妹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和惶恐。</p>
落水的人，该不会真的是——</p>
二人正惊疑不定，就听到在湖里捞人的小厮扯着嗓子喊道：“湖里没人！”</p>
两人的心底瞬间松了一口气。</p>
虽说这民风开放，但落水若身子被不怀好意之人看了，也难说亲的。</p>
另一头，温灵籁拖拽着已经昏迷的木伍玥来到湖岸边，由垂荷和引路侍女将木伍玥拖上岸。</p>
垂荷将干净的衣袍披在温灵籁身上，温灵籁闻到一股松木香，识出是男子的衣裳，眸中尽是探究。</p>
“是卫小郎君的，卫小郎君说您能处理，他便不来了，怕误了您与木娘子的名声。”垂荷读出温灵籁的疑问，解释道。</p>
“他还与我说，我们可以从后门离去。”</p>
多亏了卫辞的帮忙，在温灵籁带着昏迷的木伍玥离开园子时，小娘子们都不知道落水之人是谁。</p>
日头正好，将军府的气氛却有些阴沉，身穿鸦青色府服的侍女们进进出出，都把脚步放得很轻。</p>
老夫人手中粉彩花鸟茶盏“啪”地摔在地上，她抖着唇道：“去，把那无霜无雪给我带过来！”</p>
一旁身穿暗紫色散花如意裙，四十来岁的妇女脸色亦是铁青，想要张口劝劝，却又抿紧了唇。</p>
她是老夫人的长媳，也是木伍玥的亲阿母，也是无霜无雪的嫡母。按理说，老夫人盛怒，她是当劝劝的。可自家闺女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无霜无雪是央求木伍玥，让她们一同去宴席的，如今还不清楚宴席上发生了什么。</p>
庆幸有始安县主的帮忙，才让府中名声保住，不影响府中未嫁的小娘子名声，婚嫁也不会受什么影响。</p>
她身为将军府大夫人，府上出了这样的事，心中暗暗骂了两声无霜无雪，看向身穿藕色衣裙的夫人，脸色更冷了。</p>
无霜无雪的小娘温氏扑通一声跪下来，倒没像寻常妇人那样哭泣，先是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抬起来时见额头青了一片。</p>
“老夫人，无霜无雪素来贪玩惯了，许是在宴席上游玩上了头，未能及时跟在四娘子身边，惹出这等祸来。可，她们终是将军府里的娘子，如今外面无人知晓，四娘子如今人还昏着，不若等四娘子醒来，再处罚无霜无雪吧。”</p>
另一个穿月白色桃线的年轻妇人闻言，冷笑一声，“这温小娘说的话可不对，什么贪玩不贪玩，这五娘子和六娘子可是和四娘子年岁相差不大，谁不知道，她们闹着四娘子，要与四娘子一同参加宴会，有了旁的心思——”</p>
“住嘴！”老夫人冷冷扫了过来，“如今始安县主还未离府，你们就这么闹，是嫌事情还不够大吗？”</p>
还没等到无霜无雪，温灵籁的身影缓缓而来，惊得几人大气放松，生怕方才的声音过大，丢了将军府的颜面。</p>
温灵籁是来向老夫人道别的，虽然卫辞已经安排人向温玉昭带话了，但还是不宜久留，以免温玉昭着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