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开口,定会加重伤势。</p>
跑来的府兵们见状,连忙止步,不敢继续向前。</p>
在府兵群里走出来身穿祥云暗纹金边玄衣的折玄烛同样望着温灵籁脖子上的匕首,眉头紧皱,只是眼底多了一丝阴鸷。</p>
折玄烛身后之人轻声提醒道:“大,这不是郡主。”</p>
说着,把手放到了腰侧佩刀的刀柄上,准备随时杀出去。折玄烛警告地瞪了眼他,“那是县主。”</p>
提醒之人顿住了。</p>
折玄烛看着肖树,厉声警告:“肖树,你若束手就擒,还能留下你一命,否则,左右卫府的十八道司刑定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p>
肖树怒瞪折玄烛,双目泛出许多眼白,脑袋青筋暴起,“你在说什么!当我肖树是无脑之人吗?我若现在跟你们回去,谁知道你们这群走狗会不会被李所这个狗官三言两语说服了,信我才是金国作细!”</p>
“现在郡主在我手里,我还能有机会一搏,见圣上!李所这个狗官出卖大邺,我有证据!我要面呈圣上!我不可能做李所的替罪羔羊!”</p>
折玄烛轻笑一声,“你也是大邺官员,可知攀咬官员,罪加一等?”</p>
“攀咬?”肖树手里的匕首往温灵籁脖子更近了两分,雪珠已从脖子上渗出,温灵籁皱着眉头,稍稍往后躲开锋利的刀刃。</p>
“你们是不是李所的走狗!”肖树情绪一时更为激动。</p>
“我乃左右卫大将军,只属于圣上管辖。”折玄烛说道。</p>
肖树笑了,“那你快让我见到圣上!”</p>
折玄烛沉默了,肖树心知再拖下去,等左右卫府兵增援到了,他插翅难逃。他恶狠狠地说道:“你若不愿意!那我死了!这郡主也要去给我垫个背!”</p>
说着,肖树就要扬起匕首,准备狠狠地插入温灵籁的心脏。</p>
众人屏息。</p>
“这女娘可不是什么郡主。”折玄烛出声说道,打断了肖树的动作。</p>
肖树开始有些癫狂,边说话匕首边在温灵籁的脖子上来回抵松紧,“左右卫府不管京城百姓死活吗?哪怕你查出了蛛丝马迹,可你知那些火药埋在哪儿了吗?就埋在——”</p>
空中突然出现凛冽之声,一支利箭从右前方山林里冲了出来,直钻肖树心脏。肖树震惊地瞪圆了眼,张了张嘴,无力支撑身子,从温灵籁身边倒下,手中的匕首因温灵籁及时躲开,未继续伤到她。</p>
府兵们集体冲上来。折玄烛抬头看了下自己的左后方,出箭的地方,空无一人。</p>
是谁,想要杀人灭口……李所!折玄烛咬牙切齿。</p>
温灵籁三两步走到温玉昭身边,见桃夭手上的伤已止血包扎,心里那块石头轻微落下。垂荷用手帕捂住温灵籁渗血丝的脖子,眼睛瞬间红了,身旁的几人亦是如此。</p>
“快下山,停云和桃夭的伤都要医治。”温玉昭红着眼,扶起温灵籁,趁乱而走。</p>
折玄烛确认肖树已死,身无线索,想到方才温灵籁凶险的模样,担忧地抬头,却发现温灵籁早已无踪影。他对方才提醒他的人说道:“你去安国公府找容见,让容见送一瓶金疮药送到始安郡王府。”</p>
那人脚瞬间发软,原来刚才那个女子是县主……还好,他的莽撞被世子挡住了。那人领命后,快速离去。</p>
这上香途中出了意外,温玉昭自然恨不得马上回府。温灵籁的目光一直落在失血较多正浅浅入睡的桃夭的手臂上,垂荷注意到了温灵籁的视线,心知温灵籁正担忧桃夭呢。</p>
“县主放心,幸亏桃夭这小丫头有些肉,没有伤到筋骨。”垂荷安慰道。</p>
马车并未驶回府,而是就近找了个医馆,确认了桃夭的伤无大碍后,温灵籁才彻底落下心,任由垂荷为她清理伤口,上药。</p>
刚一进府里,许氏看到温灵籁脖子上包了一圈纱布,顿时大惊失色,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县主脖子上,怎么还受伤了!来人!快,快去请郎中!”</p>
温玉昭冷眼看了下许氏,声音淡淡地随口回道:“路上出了点意外罢了。不用叫郎中。”</p>
钱氏见此情景,有些生怕。她自是知道始安郡王是什么性子之人,极度护犊子,倘若让他知道,温灵籁受伤了,她少不了被连累。</p>
见温灵籁等人走后,钱氏叫来许氏,说出想让许氏和三房先搬出主院两侧的院子,让温灵籁与温玉昭住进去,等郡王回来好交差。</p>
许氏怎肯,精明的双眼写了不甘,“婆母,来不及了呢。听县主说,郡王明天就到京城了。”</p>
什么?明天就到!钱氏有些懊恼自己的后知后觉。</p>
“也罢,顺其自然吧。”钱氏声有颤抖地说道。</p>
没过多久,容见来到郡王府,见到温灵籁后,恭恭敬敬地奉上药,“县主今日在护国寺受了惊,我们世子很是关心,特意命属下来给县主送药。请县主放心,此药是御赐之物,只要在伤口处抹上几日,伤口便能愈合如初,不留疤痕。”</p>
垂荷接了药,脸上没有好脸色,冷脸说道:“倒是让世子费心了,我们县主今日遇上这一遭还得多谢世子呢。”</p>
本来世子在县主初次回府时出手相助,她是对世子有个很好的印象。但今日左右卫府兵跑来护国寺抓人,当县主被抓的时候,世子可真没顾及县主的安危。</p>
容见听出来其中有诡的地方,但自己不在现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没回话,只是向温灵籁行礼后离去。垂荷冲着容见离去的身影“啐”了一声,嘟嘟囔囔道:“假好心!”</p>
温灵籁将药罐打开,闻了闻里面的味道,药香清长,递给垂荷问道:“垂荷,这个药你看看桃夭能用吗?”</p>
垂荷学医多年,早已学会闻药辨别内放了什么药,嗅了嗅,“此药只能用于浅表伤口,多用于寻常女娘皮表外伤,桃夭伤得过重,不太适合。”</p>
“那你拿去桃夭那儿吧,等桃夭快恢复的时候用。”</p>
“不行呐!县主,您脖子上留不得疤痕。”垂荷着急了,倘若温灵籁那处留疤了,高领长衫是遮掩不住的。</p>
温灵籁笑了笑,如狐狸般狡猾,“无妨,我去阿姝阿姊那再讨一瓶。”</p>
“您怎知尉迟大娘子那会有呢。”垂荷说什么都不愿意,温灵籁也没再勉强,等她再讨多一瓶,伤好了后,桃夭用得才会安心。</p>
另一边,左右卫府诏狱刑房里。</p>
血腥味,夹着炭火、铁锈、霉味等多种味道,形成了十分难闻的味道,弥漫整个刑房,偶尔还有几声不可忍耐的叫喊,夹在府兵怒斥声中。</p>
折玄烛百般聊赖地拿起炭火上烧着的烙铁,拨弄着炉子里的炭,等烧红后拔出来看了下,又丢进炭里。</p>
身旁一个犯人的四肢正被绑在墙上,灰色囚衣早已染上血色,形成了更黑更灰的色,囚衣已出现数条纵横交错的破烂,透出来的肌肤上渗着血,发着红。那人已被折磨得昏迷不醒,正软趴趴地挂在墙上。</p>
“哗啦——”</p>
曹青抓起一桶冷水,往那个犯人身上泼去,那人咳了两声,许久才缓缓睁开了双眼,见到折玄烛,有气无力地笑了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