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埋在膝上的曹长安蓦地一抖。</p>

即便是位居大堂之上的官爷，怕是也盖不住此时坐在矮凳上的杜言秋那冷冽逼人的语气。</p>

曹长安起身，远离杜言秋几步，“是……二月十三，傍晚县学散学之后。那日抽到的卦签是‘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p>

“我在被烧掉的那些卦签中见过。”姜落落道。</p>

“是回来之后查看。”</p>

“路上可遇到什么人？”</p>

“王祈说，有县学学子跟着，证实伍文轩去向。不过我没有见到，想是藏的小心。”</p>

“回来时，没人靠近你们？包括不曾见过的陌生人。”</p>

曹长安想想，“有的。魁星堂本在一鸣书院后山，我们难免碰到有书院学子擦肩而过，还有书院学子跟随我们回城，似乎是去北门街闲逛，不过都没仔细留意。”</p>

“后来伍文轩又去魁星堂，你不知道吗？”姜落落又问。</p>

“有两次是知道的，却不知他去往多次。或许那卦签也并非多次所得，而是一次抽了数张？”曹长安有些疑惑。</p>

“那卦签的内容你可都曾见过？”</p>

曹长安摇摇头，“只多见了两张，似有报答之意。我与伍文轩还说，是要报答他兄嫂辛苦养育之恩？哪知他手中还有更多卦签，释义均可归为一类。我想应是他特意从多张卦签中分出了这类。”</p>

这也是姜落落在伍家初次见到那些卦签时的想法。</p>

如同那些左邻右舍，平时看不到她家的好，但凡有点什么风声就开始说她家沾了霉运。</p>

有的人眼中只留晴天，有的人却偏偏只为几日阴雨伤感不休。</p>

家遭不幸的伍文轩会对某些东西格外在意，也就不足为奇。</p>

所以那日在大堂上，她只说，不知道伍家兄弟究竟卜了多少次卦，特意留下这几张卦签。而并未从背后还有人使坏上去想……直到从于贵口中发现了一样的卦签。</p>

“伍文轩去魁星堂想法本非自生，他又受那些卦签影响步入歧途，你当真以为事实就这么简单？”杜言秋反问。</p>

“我……我也不知……”曹长安喃喃摇头。</p>

“是你不知，还是不敢认？！”杜言秋起身，“一切都是因赌而起，你原本可以拉他一把，可以让他知晓根本没有什么‘护主’神示，全是小人做诡。只需一句话而已，便可帮受蒙哄的伍文轩脱离偏执愚昧。在他为家事郁郁寡欢时，你利用他去讨便宜，你帮不了他，还以朋友名义将他推给所谓的‘神明’去遭祸害。你敢说，他寄希望于魁星，听信指点，没有你从中怂恿的功劳？究竟是伍文轩先背叛你，还是你遭到自己言行的反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