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并没有把艾莉娜关照他做的事儿和伊格纳茨的状态联系在一起，现在看来确实有点问题。</p>
只是这个问题的发展方向和卡维之前设想的完全不同。</p>
经过之前艾莉娜的爆发，伊格纳茨确实听话回家了，把卡维助手的位置也让给了希尔斯，但结果却是造成了外科手术成功率的大幅度下滑。</p>
同为外科手术献上一切的卡维，不认为这是伊格纳茨自己在捣鬼。</p>
排除掉这个可能性后，唯一能说通的就只能往精神方面去靠了。</p>
卡维很清楚长时间的外科手术需要极高的专注力，为了保持这种专注力往往需要医生主动摈弃掉个人的负面情绪。</p>
做法基本分为两种。</p>
其一就像卡维这样，从负面情绪的源头抓起，让生活简单化，尽量降低烦扰心情的日常琐事。对他而言，“回家”就意味着吃饭睡觉，是忙碌之后的重要休息时间，必不可少。</p>
这种类似出家一般的方法效果很不错，有许多外科大佬都是这么做的，但像卡维做得那么彻底的毕竟是少数。</p>
而且对年轻人来说，这种生活也实在太素了，难以坚持。</p>
所以更多的医生会选择第二种，也就是靠发泄、刺激来忘记负面情绪，在收获快乐的同时也把工作前的准备一并做了，一石二鸟。对他们来说，“家”里有太多的琐事，是负面情绪增长的源头，“回家”就意味着影响工作。</p>
伊格纳茨就属于后者。</p>
在当时，有一位非常有主见、身世家产都不输自己的老婆，本来就是一件烦心事。</p>
卡维可不管他的婚姻状况，诺拉即将成为手术台上的病人，又接受了自己的检查，消毒、催产素实验也都在稳步进行中，他不允许这台手术失败。</p>
所以，卡维首先想到的就是让伊格纳茨恢复到原来的水平，就算真的要和艾莉娜闹掰也在所不惜。</p>
但好巧不巧，整个中午都没找到伊格纳茨的人影，等下午卡维来到剧院之后，才见到本人。不过此时的伊格纳茨并没有院长说得那么不堪，精神面貌就和平时没两样。</p>
“伊格纳茨老师。”卡维微微欠身，表现出了一位助手该有的样子。</p>
“实验做完了？”</p>
伊格纳茨的语气有些责怪，毕竟这些天都看不到卡维。他不是在实验室里摆弄田鼠笼，就是在另一间房子里加工兔脑，没人知道他在干嘛。</p>
但同时，伊格纳茨也感谢卡维能让出助手的位子，希尔斯的留任至少缓和了岌岌可危的外科和自己的婚姻关系。</p>
“告一段落了，接下去萨瓦林会继续做下去的。”卡维说道，“不过能不能上手术台还是得看老师的安排。”</p>
“没关系，希尔斯已经和我申请了两台手术的主刀权，到时候你负责做他的助手。”伊格纳茨把工具箱递给了卡维，“按照你的做法，是不是得先清洗一下？”</p>
“老师之前几场手术都没清洗么？”</p>
“没有。”</p>
“哦。”</p>
卡维并没有表现出失望或者无奈之类的表情，只是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漂白粉兑成了消毒水。</p>
顿时准备室里充满了刺鼻的气味。【2】</p>
“这就是你之前弄来的新玩意儿？”伊格纳茨捂着鼻子，连连皱眉，“太难闻了......”</p>
“漂白粉而已，但却能有效遏制手术后的伤口溃烂。”卡维清洗着伊格纳茨的手术用具，笑着说道，“老师之前不是都反对清洗的么，虽然没制止过我，但却一直都活说些驳斥的话，今天怎么能那么安静了？”</p>
伊格纳茨叹了口气：“莫拉索伯爵的伤口已经差不多长好了。”</p>
卡维笑了笑：“以伯爵的好身体，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第二次换药结束后我就说他一定会痊愈的。”</p>
“既然酒精效果不错，何必换成漂白粉呢？”</p>
“蒸馏出高浓度酒精实在太贵了，这样一整瓶需要花掉足足10克朗。”卡维指着自己带来的两个玻璃瓶子，说道，“所以用它清洗器具就会显得很浪费，用漂白粉更好。但如果用在身体上的话，漂白水会对皮肤造成刺激甚至灼伤，所以还是得用酒精。”</p>
伊格纳茨也懒得再问他是从哪儿学来的这套办法，反正答案永远只有一个，父亲传下来的。</p>
毫无坚实的理论根据，也没有严谨的实验支持，要是换成文字描述，伊格纳茨绝不会相信。所以卡维并没有这么做，他给出的都是一件件鲜活的术后康复病例。</p>
而这十天，因为弃用了卡维的消毒，伊格纳茨手术成功的那些病人，伤口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溃烂。</p>
事实本身就是实验的一部分，伊格纳茨愿意放手继续让卡维做下去，谁让阿尔方斯的烂屁股都已经长好了呢......</p>
经过这些天的低迷走势，手术剧场内很罕见地出现了空位。敞开在众人眼前的外科手术就是那么直接，伊格纳茨的状态马上就迎来了反噬。</p>
“女士们和先生们，欢迎光临手术剧场。”</p>
即使遇到如此挫折，他也依然保持微笑，做起了今天的介绍：“同样欢迎的还有今天的主角，霍因茨街上公认的第一快刀手，Vienna的野猪终结者，费尔南先生。”</p>
这时剧场内的两名工作人员推着小车，把一位身穿粗布衣服的壮汉送上了手术台。</p>
“费尔南先生，和大家打声招呼~”</p>
“嗨，诸位。”壮汉憨憨一笑，“记得来霍因茨街买猪肉，我这儿的肉特别便宜，而且能做免费加工。”</p>
“好了，别说话。”护士上前，把麻醉面罩摆在了他的脸上，“开始麻醉了。”</p>
“费尔南先生深受膀胱结石的困扰，夜晚痛不能眠。”伊格纳茨继续面向观众做手术介绍，“今天我与助手卡维就将帮他彻底解除病痛，同时，也应费尔南先生本人的要求，进一步改善某处部位的外观造型。”</p>
卡维疑惑地看了眼病人：“改善外观造型？”</p>
“医生，费尔南已经睡着了。”</p>
伊格纳茨点点头，转身掀开了盖在费尔南身上的布毯：“今天要做的是膀胱碎石术+baopi环切术”【3】</p>
卡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