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次摔食盒激怒了膳房的人，谢蕴等晚饭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后来天色越来越凉，更鼓声响起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摔了的怕是就是晚饭。</p>

她将自己这一日的饭食都给错过去了。</p>

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然而自己做的孽能怎么办呢？</p>

她只得起身慢慢往回走，心里其实还是松了口气的，她如今有些怕吃东西了，即便她已经对疼痛麻木，可呕吐的感觉还是很难受。</p>

尤其是痰盂里满是血腥味的时候。</p>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却不过只喝了一口意识便模糊了起来，清醒了这一下午，她已经到极限了。</p>

她匆匆放下茶杯回到了床榻上，连自己盖没盖被子都不记得了，等这一觉醒过来，外头寒风呼啸，今天并不是一个好天气。</p>

如今这幅样子，她已经点不着炭盆了，这样的天气会比平日要难熬一些，可她的心情却并不糟糕，天气越冷，她后院的雪人就能留得越久。</p>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去了后院，门一开呼啸的寒风就吹了过来，她被吹得浑身一抖，不得不关上门又去加了件衣裳。</p>

可即便如此，等她扶着墙到后院的时候，指尖还是冷得几乎麻木，哪怕碰到了雪人都感觉不到凉意了。</p>

“也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了……”</p>

谢蕴低语一声，心里有些遗憾，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总要坚持下去的。</p>

她仗着手指够凉，抬手在雪人脸上摩挲了好几下才收回手，听见前院有开门声这才扶着墙绕了出来。</p>

“可是食盒到了？”</p>

“是，”内侍应了一声，“您说昨天的饭菜不合胃口，今日膳房换了旁的来，姑姑尝尝吧。”</p>

谢蕴说了句好，等人走了才走过去提食盒，这次她越发小心，等平安回到屋子里的时候长长地松了口气，可下一瞬便一脚踢在了椅子上，她连同食盒一起栽到了地上。</p>

内侍听见声音进来的时候，只看见了又是一片狼藉，他扫了一眼那盘子动都没动过就被摔了的芙蓉鸡片，神情有些复杂：“姑姑，莫不是还不和胃口？”</p>

谢蕴背转过身去，让人看不清神情，语气冷冷淡淡的：“收拾了吧。”</p>

两个内侍对视一眼，都摇头叹了口气，临近年关本就事情繁杂，本以为幽微殿足够清净，却原来并不是。</p>

东西很快被收拾干净，内侍也退了下去，谢蕴将额头抵在椅背上，沉沉地叹了口气，她该让内侍把食盒送进来的，她不该逞这个强。</p>

连着砸了两次食盒，看守她的人不会去告状吧……</p>

她不太愿意想象殷稷听见这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出他那天抱着她，说让她别闹了的样子来，心口微微刺了一下。</p>

我这次不是故意的……</p>

她又叹了口气，意识再次昏沉下去。</p>

这次她却是被吵醒的，外头有烟火爆竹声此起彼伏，她愣了愣，恍然想起来前阵子秀秀来的时候说过，小年到了。</p>

那今天，是除夕了吗？</p>

她摸索着开了门，热闹的爆竹声越发明显，这么热闹的动静，果然是除夕了。</p>

她在门边坐下来，侧着耳朵，努力在漫天嘈杂里去辨别宴云台的方向，想象着那里的情形，想象着那里的人，不自觉便有些出神。</p>

这会是她和殷稷过的最后一个年吗？</p>

当初说好的，等她二十五岁就让她出宫，但好像不管是她还是殷稷，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p>

喉间忽然一阵腥甜，谢蕴侧头呕出一口血，腹内明明空空如也……</p>

她无奈地扯了下嘴角，若是能早一些意识到今天是除夕，她会更谨慎一些的。</p>

除夕这天御膳房要准备年宴，会十分忙碌，宫人的膳房也会被抽调人手去帮忙，这一日若是运气不好，宫人吃不上饭是很正常的事情。</p>

谢蕴联想到自己才摔了的食盒，琢磨着今天自己大概也会运气不好。</p>

罢了，吃了也要吐，倒不如不吃……</p>

她起身往屋子里去，大门却忽然被推开，内侍提了个食盒进来：“姑姑，膳房那边送食盒过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