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吓得柳雪柠慌忙转身。她本可以一走了之，可她的脚就像是被钉住了一般，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步走来。</p>

他在她身后停了下来。</p>

他，认出她了吗？</p>

“这位姑娘，犬子顽劣，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莫怪。”上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已是多年前。如今岁月流转，她还是原来的模样，他却留下了岁月的沧桑。</p>

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转过身去，眼泪在脸上流成了两条河流。如今她还是曾经的少女，他却已有家室，他们，再也回不去了。</p>

“这位姑娘，你怎么哭了？不瞒姑娘说，在下看到姑娘，感觉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p>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都不记得她是谁了。</p>

若是未曾爱过，何来“念柠”一名？可若是曾经爱过，为何连她是谁都不记得？</p>

半晌，柳雪柠道：“公子记错了，我从未见过公子。”</p>

......</p>

多年后的一天，唐桃重回人间。她憔悴了许多，人世间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可，她再也找不到他们的痕迹了。</p>

唐桃知道，星辰对烈日的思念注定无果，枯叶对鲜花的思念注定无果，她也知道她对陆璋的思念注定没有结果。她根本配不上他，也不奢望能得到他的爱，只要能默默守护他，她就满足了。</p>

秋季的凉意袭来，唐桃却好似没有任何感觉，寒意侵蚀，唐桃的身形在寒气中渐渐虚无。眼角的泪水与空气中的水汽混合开，一阵阵的白雾袅袅升起，恰似她，明明爱他，又不肯说出口，连关心都必须若有若无。陆璋，他真的很好，他真的什么都好。</p>

得不到他的爱，是她不够好，她选择守候。</p>

唐桃想起那个黄昏，她孤立无援跌坐在地上时，他踩着夕阳向她走过来，在她黑暗的生命中点燃了一束光。刹那间四方寂静，黑暗消散，眼间一切都不复存在，唯有他的笑容。</p>

后来，她开始了无止境的修炼，期待能通过修炼来忘记那个人，她确实做到了，只是偶尔在夜里默默想起他的眉眼，然后情不自禁流下泪水。</p>

唐桃在陆府门前驻足停留，看着老去的陆璋与他的儿子打闹嬉戏。岁月在他的脸上镌刻上皱纹，他光风霁月的模样不复存在，发髻中也有了些许花白，可在她的心里，他永远都是那个，如烛火般温暖她的少年。</p>

半晌后，她笑了笑，静静离去。</p>

......</p>

少女在茶馆里静静品茗，听着前面那个说书人说书。他抑扬顿挫的语调，跌宕起伏的情节，时不时引来满堂彩。</p>

“话说陆大人年轻时期，那可是风流倜傥、风华绝代啊！京城无数女子都对他芳心暗许，可自始至终，他的心里只有侯夫人一人。”说书人说到这时，略略一顿，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茶。</p>

底下的人猴急道：“后来呢？”</p>

“后来啊，陆侯爷和侯夫人感情渐涨，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终于结亲了。自他们结亲后，侯夫人给侯爷生了好几个可爱的小少爷。”</p>

少女无情的面庞染上了淡淡的戏谑。一腔热情被从未得到回应，她从未在陆璋的故事中留下哪怕一个名字，她只是“无数女子”中的一个罢了。大家提起她，从来都是一脸愤恨，她只是一个破坏侯爷与侯夫人圣洁爱情的千万恶人之一罢了。</p>

少女站起身，走出茶馆。茶馆旁的那株菩提树开的花纷纷掉落，它掉了一季又一季，埋藏了一地又一地的繁花。</p>

又埋葬了，谁的情缘？</p>

少女仰望天际，看着天边的残云被撕扯为一片片的碎状，滴泪未落，反而还笑了笑。</p>

那些记忆的碎片纷纷扬扬地飞起，随后从天上洒下来，跌落在唐桃的瞳孔里。</p>

时间还要倒退10年前。</p>

一脸稚气的小女孩提着一把刀，全然不顾刀尖森森的白光，眼中有星星点点的希望。她将刀往手上一划，瞬间鲜红的液体流了出来。女孩精致的五官因疼痛而揉成一团，却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嘴角还有稚嫩的笑容，看起来格外滑稽。</p>

女孩满心欢喜地任血流淌进玉瓶中，蹦跳着下了台。</p>

“唐桃，你别只奢望自己入选了！”旁边说话的女孩是唐桃的妹妹——唐叶，“就你这穷酸样，还想当通灵师？做你的千秋大梦吧！”唐叶扑哧一声笑了，随后摇头说道，“这通灵师呢，还是要像我一样德才兼备、文武双全的唐家二小姐才当得上的！至于你吗，给我当个病人我都嫌脏！”</p>

笑容在唐桃的脸上冻结了，她盯着唐叶，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戏虐的神情，不过在脸上还维持着似冰的笑容，一刹那，她突然觉得自己脸上笑的面具，有些维持不住了。</p>

“下一个，唐叶！”</p>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到本小姐了！”唐叶走上台，也进行了滴血试炼。</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