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豆初夏支支吾吾，怎么也说不出一个结果。</p>
待到关风遥一脸不耐烦地想要离开时，她突然出声问道：“关风遥，我喜不喜欢刘岱，和你有什么关系呀？”</p>
是啊，和他有什么关系啊。他们是朋友，刘岱若真和豆初夏在一起的话，他应该感到开心，并祝福他们的啊。</p>
关风遥在风中凌乱了。他隐隐约约有了一丝头绪，可是越理越乱，最后头皮竟有些生疼。</p>
“本就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啊。”他索性不去想了，“倒是你，不待在殿内，出来做什么？”</p>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眼里的光芒破碎开来，幻化成泪水凝聚在眼眶中。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泪水憋回去，像是鼓起勇气一般：“因为，关风遥，我喜欢你。”</p>
我喜欢你。</p>
喜欢。</p>
他从未想过是喜欢。如今被她一语道破。原来，他的故作冷淡，他的愤怒，背后的原因都是因为，他喜欢她。</p>
他在喜不自胜的同时隐隐担心，她连他都会喜欢，会不会更喜欢刘岱？</p>
更何况，像他这么贫穷、低贱、沉闷的人，根本不可能长久地拥有她的爱。</p>
“那刘岱怎么办？你喜欢他吗？”</p>
她又是一愣，这让他的担忧加深了。然后他亲耳听到她说：“刘岱开朗又富有，是一个合适的成亲人选，可是我对他只有朋友的那种喜欢……”</p>
他只听到了前面的那句话，刘岱开朗又富有，而他，阴沉又贫困。</p>
不行，他要努力改变命运！如果要和她在一起，他势必会为了日常开销多多奔波。科考马上就开始了，他不能因为因为她，一辈子生活在阴沟里。</p>
心里淌着血，他听见自己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可是我对你没有别的感情啊。”</p>
兴许是于心不忍，他破天荒地多说了几句，可是字字戳心：“如你所说，刘岱他是一个很合适的成亲人选，你要是嫁给了他，想必会幸福的。”</p>
“关风遥，你真的想让我嫁给刘岱？”她像是疯了一样大吼大叫，她本就黑亮的眼珠子更像是泼了墨一般深邃，他差点要沦陷进去。他见过犀利的她，阳光的她，各种各样的她，唯独没见过这样绝望的她。</p>
他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临走前还轻飘飘甩下一句话：“豆初夏，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爱上你？”</p>
他所走的每一步，都踩在荆棘上，鲜血淋漓。</p>
他努力地安慰自己，豆初夏与他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先生是他的恩人，他不能让先生的女儿跟着他吃苦。更何况，再美好的爱情在生活的压力下都会遍体鳞伤，与其日后痛不欲生，不如尽早放手，起码还能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p>
他再次听到豆初夏的消息是身边的下人们口口相传的。他们说，豆初夏犹豫了一会儿后跑出去，再回去时不知为何就爽快地答应了。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问题就在于，豆初夏回去后就一直在哭，她谁也没理，只是默默地流泪。</p>
先生以为她是不想嫁给刘岱，安慰她说可以取消婚约，可是她死死咬定，她喜欢刘岱，她想嫁给他。</p>
关风遥知晓答案，可他又能做什么呢？他只能呆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越行越远。</p>
后来的一天，他路过刘岱屋子的门口，听到刘老爷和刘岱的谈话，他本无意偷听，他关风遥这辈子信奉的是光明磊落，不屑干听墙角的事儿。</p>
可是，当他听到“豆初夏”这个名字时，他鬼使神差地凑上去，若无其事地在门口走来走去。</p>
刘老爷的声音分明是压抑了愤怒：“荒唐！那个豆初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私塾先生的女儿，你竟要娶她为妻？”</p>
“还请爹成全！”刘岱一向开朗明媚的声音竟哽咽了，“我这辈子，只愿意娶豆豆一个女人！”</p>
“荒唐！”刘老爷拍案而起，对这个儿子，他是骄傲的，但更多的是无奈，“岱岱，你要娶豆初夏爹不反对，可是你完全可以娶她做妾啊！没必要成为正妻！你这样，以后还怎么和别的家族联姻？”</p>
“可是爹，豆豆她不会愿意当妾的！我太了解她了！至于那些联姻，我不要也罢！”刘岱的声音里有深深的痛苦。</p>
“荒唐！”刘老爷怒吼，“你这样，未来刘家迟早败在你手上！你对豆初夏有情，难道就不顾刘家一大家子的人的死活吗？”</p>
沉默。良久的沉默。屋内的温度似乎是低到了极点，低到就连门外的关风遥也感到了深深的凉意。</p>
良久，关风遥听到刘岱说：“那么，爹，我愿意继承您的衣钵，前去带兵打仗。那些世家大小姐们，多半是不愿意嫁给一个刀尖舔血的人，所以联姻的事情，只能交给弟弟们了。”</p>
“你为了那个豆初夏，连命都不想要了？你当真爱她爱到如此地步？”</p>
“是的，爹，我这辈子除了她，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了。”</p>
刘老爷定定地看着他，许久才吐出一口浊气：“那就如你所愿。”</p>
关风遥听到刘岱起身的声音，自觉离开了。经过这次窃听，他发现，刘岱对豆初夏的爱，并不比他少。</p>
他们一定会幸福的吧。</p>
刘岱和豆初夏就这样定了亲。因为好事将近，他们暂时不用学习了。</p>
这间接决定了关风遥要继续给刘老爷做牛做马，以此来维持生计。</p>
大筐大筐金闪闪的黄金被送往豆家，大匹大匹光彩照人的布匹被制成衣裳，夹杂着大量大量的首饰。关风遥清理着墙上的污垢，偶尔停下来望向聘礼去的方向，他的目光是空洞的，眼神是虚无的，心是破碎的。</p>
时间一点一滴地推移，很快到了豆初夏出嫁的日子。在这个特别的日子，关风遥不用继续做活。做为新郎刘岱和新娘豆初夏的朋友，他被邀请见证他们的爱情。</p>
灯火缱绻，豆初夏戴上凤冠，披上红盖头，盛装进了马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