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及笄了的她飞速奔向窗边，看见燕子穆站在顾府栅栏外。</p>

他朝她笑，他的笑容灿烂，一时间暖阳都被他比了下去。</p>

她朝他做了个手势，随即快步向下跑去。</p>

她喜形于色，高兴到忘了神，偶然遇到她娘——也就是顾夫人，她也忘了停住脚步。</p>

见到她这副样子，顾夫人的神情略微变了变，厉声呵责道：“毛毛躁躁，成何体统！”</p>

对母亲，顾明星是敬畏多于亲情的，以往被她娘斥责的时候，她都会胆战心惊，唯独这次，喜悦多于恐慌，她站住慢慢走，内心却翻滚着滚烫的岩浆。</p>

她走得这般慢，子穆哥哥会不会等得急了？</p>

她不怕他等得不耐烦了，他永远都是一副平和的样子，她想的是，等了这么久，他的腿会不会酸了？他会不会累了？</p>

她频频回头，见母亲终于消失在她的视野里，赶紧提起裙摆，向下奔去。</p>

她见到他，他仍是一副平和的样子，他似乎永远都不知道厌烦，他在她面前永远都是快快乐乐的。</p>

只是这一次，他一直阳光灿烂的眼眸覆上淡淡愁云，他说：“小星，我以后可能会鲜少来顾府了。”</p>

她沉默了。事实上关于她和燕子穆的流言迭生，很快传遍整个江城，她或多或少也有所耳闻，只是她装作不知道罢了。</p>

许久后，她听到了自己嘶哑的声音：“好。”</p>

她仰起头，和从前一样看着他笑：“这样也好。”</p>

他的手伸进顾府的栅栏，扶正她鬓角处歪了的发簪，似是发觉了她的不快，他轻嗤一声，面上的惆怅荡然无存：“好啦，瞧把你愁的，虽然我少来顾府，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以后就不能一起玩了。你看——”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弹弓和一个泥丸，手一伸，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接着风铃奏响。</p>

空灵的声音响起，仿佛是少女在耳边低吟浅唱，燕子穆情不自禁展露笑容，看向顾明星的眼神里写满得意：“小星，风铃响就代表我在这里等你，以前的约定依然作效。”</p>

此时，他哪里像一个少将军，得意洋洋的模样像极了等待夸奖的小小孩童。</p>

顾明星看出了他眼里的渴望，也没有拆穿他，而是选择满足他的虚荣心，她笑着配合他：“子穆哥哥，你好聪明啊！”</p>

他满意地笑着，还在她的鼻子处刮了一下：“就你会说话！”</p>

“叮铃叮铃……”铃声猝不及防响起，像她此时的心跳，急促而热烈。</p>

顾明星冲到窗前，看到栅栏处等她的燕子穆，他还对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别急。</p>

但是，她怎么可能不急呢？</p>

顾明星飞奔到栅栏边——她这次很顺利地没有碰到顾夫人，燕子穆递给她一个用油纸包了好几层的煎饼：“你最喜欢的煎饼，趁热吃，冷了就不好吃了。”</p>

煎饼在她手上散发着热气，袅袅白烟升起，氤氲了她的视线，她没有急着吃煎饼，她想，煎饼铺子离顾府有十几里路，子穆哥哥一定很累吧？</p>

她抬眸打量着燕子穆，果不其然，虽然他风度翩翩，一袭红衣开得绚烂，但他额头上刚刚浸出的汗珠还是瞒不过她。</p>

他额头上的汗珠密密麻麻的，在阳光下闪耀，渐渐变大，聚集，滚落。</p>

她拿出手帕，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汗，责备道：“那么急做什么呢？凉了便凉了，又不是不能吃。”</p>

他没有解释，只是一味地看着她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