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p>
一位穿着石榴长袖红裙的女生站在一家瓦房前扣门，“有人在吗？”</p>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大行李，手拿各种生活用品的阳光澄澈男子。</p>
院内有快步声传来。</p>
开门的是一个身着喜庆红装的秀美小姑娘。</p>
她双眸明亮地盯着他们，露出一口大白牙笑，“你们就是来我们这进行田野调查的大学生吗？”</p>
江语柔：“是的，你就是丁笙？”</p>
“对，你们快进来吧，住的屋子已经收拾好啦。”</p>
“好。”江语柔笑靥灿烂回应，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想要伸手拿行李。</p>
宋书齐忙躲开，惹得身上的行李噼里啪啦响。</p>
他笑嘻嘻道：“诶，我都说了我不累。”</p>
江语柔看着他汗流满面的样，一脸无奈，“那快进去放着吧。”</p>
“对，快进来吧。”</p>
丁笙把门推开，侧过身体让他们进。</p>
江语柔扫视干净的小院，笑意加深，却在这时，无意瞥到坐在背对着她坐在画板前的清瘦背影。</p>
丁笙恰在这时叫喊了声“丁义”。</p>
男人回过头来，视线与江语柔交汇。</p>
他的五官偏清隽俊美，带着点文艺的书香气息，就是他的左侧脸的眉宇至鹳骨处蔓延着一条旧疤，看上去添了些许凶狠。</p>
江语柔怔了怔，发现他看到她时，有几秒呆滞，但很快便转变为冰冷。</p>
江语柔秉着友好相处的念头，抬手与他打招呼，谁成想他竟然理都不理，直接越过她看向丁笙，语气却格外柔和，“怎么了？”</p>
“……”</p>
江语柔默默收回打招呼的手。</p>
丁笙看出他们的尴尬氛围，忙拉着他起身给江语柔热情介绍道。</p>
“他是我哥，叫丁义，为人很好的，就是有点不爱说话，你们别见怪呀。”</p>
“没事。”见丁笙这么说，江语柔也没再说什么。</p>
刚好瞧见已把东西放下，用袖子擦汗的宋书齐，她走过去拿出手帕给他擦汗。</p>
江语柔：“都叫你别来，我来一年就回去了。”</p>
宋书齐边擦边笑：“那可不行，在这呆一年得多辛苦，而且我可是受到众多人的委托，如果你把我赶走，我回去腿得折。”</p>
“但……”</p>
“好了，来都来了，没事就权当锻炼加学习。”宋书齐撞了撞她的肩膀，笑道，“说好的，你让我陪你，我以后帮你打掩护，可别反悔啊。”</p>
“行吧。”</p>
两人聊天的间隙，江语柔余光瞥见丁笙似乎在对那个丁义思想工作。</p>
那个叫丁义的男人居然没有不耐烦，而且，那眼神……</p>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p>
“喂，你喜欢丁笙吧？”</p>
江语柔站在水缸旁，望着正准备抬起水桶往水缸里倒水的丁义，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p>
丁笙和她的对象林烨去走亲。</p>
宋书齐替她去找村支书。</p>
此时的小院只有他们两人。</p>
几乎是话落的瞬间，丁义一把掐住江语柔的脖颈，想要把她后仰往水缸里按。</p>
他语气凶狠地威胁，“你再敢毁她清白试试！”</p>
江语柔双手撑着水缸边沿，脸上不仅没有害怕，还带着揭露的欣喜。</p>
脖颈已被掐出青筋暴起，她却讽笑出声，“是我毁……还是……你毁。”</p>
他加重力度，“什么意思？”</p>
她眉梢微扬，只是把视线放在他的手上，表情倒没什么痛苦之色。</p>
丁义脸色阴沉地松开她。</p>
江语柔快速喘气，伴随着阵阵咳嗽。</p>
他又问，“你到底什么意思？”</p>
她笑了笑，轻声道：“你看她的眼神，是个人都看得出来。”</p>
“你胡说！”丁义恼羞成怒，快速出口。</p>
她哼笑着立直身体，拍了拍被水浸湿的后腰，缓缓凑近他，带着明显戏谑意味。</p>
“没有你紧张什么？”</p>
她一个星期前来的时候，就发现丁笙姑娘跟他说话时，他的眼神柔情得都能捏的出水，却一点也不像是哥哥的那种爱。</p>
而且根据她之前了解，和她这几天也在和村民聊天时听说。</p>
这个丁义是十年前丁笙姑娘在河边捡回来的，但失忆了。</p>
带他去派出所报案，也找寻无果。</p>
毕竟岗子村背靠大山，和外界沟通本来就很少，问了附近的几个村都说不认识他。</p>
派出所只能让村民“暂时”收养。</p>
期间也有几个想收养他做童养夫或者作为劳动力挣工分。</p>
但他反应特别剧烈，还只黏着丁笙，听丁笙的话。</p>
而丁笙的爸爸原本是一个教书先生，十年前被批斗，拉去山上改造，却被滚落的石头压死，留下一个软弱的妈妈和丁笙。</p>
当时丁笙一家还没分家，孤儿寡母总被尖酸刻薄的大伯和二伯两家欺负，自身都难保。</p>
本以为他会成为流浪小孩，但林家的爷爷奶奶后面竟同意收养他。</p>
后来，他就成了丁笙的义兄。</p>
有一次，丁笙生了很严重的病，她爷奶就觉得治病浪费钱，就把她丢猪圈熬死，后面还是丁义自己去找药治好了。</p>
丁笙走过鬼门关后，彻底硬气起来，她闹了好几次，终于分了家。</p>
但丁义一个免费的壮劳动力，爷爷奶奶不肯放人，扬言说要分家就不能要丁义。</p>
丁笙好说歹说都没办法。</p>
直到过后几天，丁义山上采药，把身子骨弄得脆弱不抗，即使后来有好转，但脸上残留着疤痕，腿也有点有瘸，干不了什么重活。</p>
爷爷奶奶和大伯二伯见他也快到娶媳妇的年纪，怕出钱，就才松了口。</p>
而近几年，不需要再吃大锅饭，政策也放松了些。</p>
丁笙就自己山上下河，让丁义打辅助，把山上的野味野果和河里的鱼都加工一下，带到城里卖，赚得全村人眼红红的。</p>
但丁笙也不小气，或者说有大局观，用法子带着大家一起赚，让岗子村逐渐富起来，惊动全国。</p>
她也才得以被学校派来这进行田野调查。</p>
“滚！我们家不欢迎你！”</p>
看他一副被发现的恼怒样。</p>
江语柔啧啧几声，“就你这种模样，村里难怪有你们的谣言，不过看丁笙的林烨，你可不是他喜欢的类型。”</p>
听闻两人长大了还整天待在一起，大家一致认为他是丁笙的童养夫。</p>
谁曾想，丁笙在做小生意的途中结识了木槿镇上一个年纪相仿的男人。</p>
那个男人当过兵，模样嘛，确实是一等一的好，只是骨相硬朗，眉眼带着凌厉之色，完完全全就是硬汉型的，和这个丁义文弱样完全不同。</p>
那个男人家底还行，父母也开明，允许他经常照顾丁笙生意，还让他帮她出谋划策，搬运东西什么的。</p>
两人也在这一来二往中渐生情愫。</p>
但村里关于丁义和丁笙谣言四起。</p>
丁笙妈妈知道后，便寻思着给丁义说亲，但来的姑娘要不无缘无故被吓跑，要不就是明晃晃地嫌弃他脸上有疤和腿瘸。</p>
后面丁笙妈妈生病去世，这件事也不了了之。</p>
直到丁笙帮了村里人，大家也不好再议论，而谣言，也在丁笙前几天出嫁渐渐消散。</p>
“你不过是听村口那些八婆聊天就来这随意编排别人，真是好素质，我看你还是趁早回去吧。”</p>
丁义耻笑着继续抬起水桶把水缸倒满，然后挑起水桶，颠簸着脚往院外走。</p>
江语柔也没阻止，只是在他身后道：</p>
“我呢，确实没有什么素质，但我一向觉得，要想知道什么东西，耍点手段无可厚非，而且我更确认了一点，你呀，其实并不喜欢她。”</p>
丁义的身形一顿，骂了句“有病”走出院外。</p>
江语柔耸耸肩，刚转身准备往堂屋走，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质疑。</p>
“你究竟想干嘛？”</p>
江语柔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p>
堂屋里。</p>
江语柔和丁义坐在一张木桌前。</p>
她拖着腮直愣愣地看他，就是不先开口说话。</p>
他迫不得已冷着脸开问，“你想说什么？”</p>
江语柔扬唇一笑，“我之前来的时候，看你在画玫瑰吧，很喜欢玫瑰花？”</p>
“嗯。”</p>
他一脸不愿多答的样子。</p>
她笑意更深，“俗话说，观画可观其人，你喜欢玫瑰，那理应喜欢果敢高傲的姑娘，但丁笙姑娘典型是清水出的芙蓉。”</p>
“就凭这？”</p>
丁义脸上就差写着“我有病在听你胡扯”。</p>
他想要起身却被江语柔按住。</p>
“急什么，我还没说完。”</p>
可当丁义坐下后，江语柔却不紧不慢地把喜糖放进嘴里，才慢悠悠道：“丁笙姑娘，她救你是心善，而你却渴望她眼里只有你，所以……”</p>
江语柔凑近他耳边说了什么。</p>
丁义猛然瞪大双眼，紧抓着她的手腕，恶狠狠地威胁她，“你再敢乱说一句我一定……”</p>
“哎呀，是把我抛尸荒野，死无葬生之地吗？”江语柔一点也没有紧张之色。</p>
她把视线定在他抓着自己的手上，神情傲娇。</p>
“你，现在的站起来恐怕都打不过我，谁抛谁还真不一定呢，当然不排除你用一些阴谋诡计。”</p>
她双手撑着下巴，歪头看他食指敲打着自己的脸颊，悠哉笑道，“不过呢，我那亲爸就是查死人案的，对我这个女儿嘛，疼得不得了。</p>
而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他爸的官儿更不用说了，而且对他的儿子简直就是溺爱。</p>
如果我们俩要是无缘无故来这个破山沟里，虽然难查，但也不会查不出，到时候，你说，要是丁笙姑娘知道她的好哥哥是个杀、人、犯，她会怎样看你？”</p>
丁义又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眼神冰冷带着浓浓的戾气，“你真以为我奈何不了你！”</p>
江语柔洁白的额头上冒出细细筋脉，嘴角上扬的弧度反而更大。</p>
她媚笑道：“可以再用力一点。”</p>
仿佛他掐着她，不像被威胁，更像调情。</p>
果然，很快他便卸掉力气，松开她。</p>
“还是第一次见你这种疯子。”丁义面无表情道</p>
她摸着脖子喘气，背后已经泛起阵阵薄汗打湿衣裳。</p>
她强装镇定笑，“承让承让，不过你杀我没用，还会给你平添麻烦，我现在来跟你说呢，是想求和。</p>
你也知道，我就只在这待一年，而你可以在这待很多很多年，所以，高抬贵手饶了我们怎么样？”</p>
“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丁义目光冷然地望着她。</p>
“我知道你是谁，这个够吗？”</p>
“我什么都不记得，你这张嘴不是说什么是什么，我怎么确定真伪？”</p>
“诶，我说出来你觉得会觉得是真的，毕竟你家人可都在找你呢，不，准确来说，是你的哥哥。”</p>
丁义的心跳滞了一瞬，厉声道：“你来这到底有什么目的？”</p>
“哎呀，你这人怎么总把人往坏处想，我来这当然是田野调查。</p>
至于为什么知道你，那是因为我刚好认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而他刚好丢了一个双胞胎弟弟，听到丢失时间刚好和你来这时间差不多，觉得是你不奇怪吧？”</p>
丁义把手一摊，冷然道：“证明的东西。”</p>
“现在可不能给你，这是我保命的东西，放心，这是你的地盘，我也没那个胆骗你。”江语柔把他的手推了回去。</p>
“那你想怎样？”</p>
“嗯……”江语柔思索了片刻，“你答应一个我的要求，我就回答你一个你想知道的问题，划算吧？”</p>
丁义盯着她思忖几秒，露出一个讽笑，“可以，但要是我知道你耍花样，你知道后果的。”</p>
“行。”江语柔暗中松了一口气。</p>
“丁义！丁义！你在家吗？”</p>
院子外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p>
江语柔伸长脖子望了望屋外的小院，又瞧向脸色难看的丁义，调侃道：“呦，没想到你这毁容瘸腿的，还有女孩找？”</p>
刚一说完，就得到一个冰冷的眼神，江语柔动了动唇，起身往门口走去。</p>
“放心，我会帮你赶走的，算是合作的见面礼。”</p>
过了一会儿，她又返回，歪着脖子，凑近丁义，“我脖子有印子不，别到时候吓着别人。”</p>
丁义瞧着她洁白瘦长的脖子，眼神一暗，立即撇过脸去。</p>
“没有。”</p>
他都没用力，怎么会留印。</p>
“哦，那就好。”</p>
江语柔想着也是，虽然他下手看着狠，但确实不是要掐死人的力道，要不然她也不敢怎么嚣张。</p>
毕竟要是她死了，丁笙那可不好交代。</p>
得到恢复后，她走到小院门前，打开一看，是一个皮肤黝黑，容颜涂抹着厚重粉末的女人。</p>
她的神情带着慌张，见到她之后更是闪过一丝嫉妒语气也不带好意。</p>
“丁义呢？”那个女人狐疑地瞧她，用当地的土话问，但好像一副不愿意见的样子。</p>
好在江语柔之前没来时，专门找人来学过，这一星期又有丁笙帮忙，她已经能够熟练回应。</p>
“原来是张姐，你说的那个叫丁义的他不在，我和他也不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要不你进来等？”</p>
江语柔态度诚恳，边说还边让她进。</p>
那个女人反倒不愿意起来，神色惊恐地扣自己的手指，听见进去坐后，连忙拒绝，“不用了，也不是什么急事。”</p>
说完就急匆匆地跑远。</p>
江语柔望着她的背影，总有种不好的预感。</p>
不过她也没深究。</p>
当务之急，还是这个叫丁义的。</p>
一想到他，她就不由得扶额哀叹。</p>
这个男人简直和原大哥形容的天差地别。</p>
太危险了。</p>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代替原大哥掌管原家，心甘情愿地为所用。</p>
江语柔微敛眼眸，压下心中的暗流涌动。</p>
还是静观其变吧。</p>
晚饭期间。</p>
林烨一直在给丁笙夹菜，满脸宠笑。</p>
一点也没看见坐在丁笙另一侧的丁义想要冷得要刀人的目光。</p>
坐在丁笙对面的江语柔耷拉下眉眼，不想卷入这隐形修罗场。</p>
她正思忖着，猛然看见有人往她碗里夹了一小块红烧肉。</p>
她转头看向坐在左手边的宋书齐，发现他一副不用羡慕的表情，笑眯眯地看她。</p>
“多吃点，你这几天都瘦了。”</p>
“……”</p>
她真不是这个意思。</p>
丁笙噗嗤一笑，对她道：“你和书齐的感情真好。”</p>
宋书齐一听，竖起一根手指，满眼笑意道：“是啊，我和小柔从小一起长大，都没分开过一个月。”</p>
江语柔的腿撞了他一下，有些尴尬的笑。</p>
“也不嫌腻。”一直未开口的丁义突然冷冰冰地开了口。</p>
这话一出，瞬间冷场。</p>
江语柔瞥向在她右手边丁义。</p>
他也正冷眼睨她。</p>
感觉比之前看到的更可怕。</p>
今天下午被点破后，都不掩饰了吗？</p>
还是他在给她立威？</p>
这么想，她更感觉之前那几天，他在暗暗想着怎么宰她，才不让丁笙发现。</p>
她不由得身体一冷，收回视线，给他夹了块红烧肉，笑得谄媚，“这块红烧肉确实不腻，你吃吃看。”</p>
丁笙看见忙接话，“对对对，快吃，要是好吃我再做。”</p>
江语柔：“好呀，谢谢小笙了。”</p>
“不客气啦。”</p>
丁笙应道后，询问她明天有什么安排。</p>
“哦，就还是去找一下村民聊天，怎么了吗？”</p>
“就是我们明天打算去摘蘑菇，不知道你想不想去啊？”</p>
“去啊，我刚好可以做记录。”</p>
“那我去的时候叫你。”</p>
“好啊。”江语柔边回应边偷偷观察着丁义的动作，看见他扒拉了那块红烧肉很久，不过最后还是吃了下去。</p>
她嘴角微扬，下一秒就看见宋书齐把碗凑到她面前，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小柔，你没给我夹。”</p>
“你不是有手嘛，自己来。”</p>
“你夹的肯定更香。”</p>
宋书齐的举动引起丁笙和林烨哈哈大笑。</p>
江语柔一看大家又要打趣她，连忙说：“我吃饱了，先回去整理笔记啊。”</p>
说完就一溜烟跑了，不给他们喊住的机会。</p>
丁笙看见江语柔跑掉的背影，情不自禁地笑，跟着宋书齐道：“有了你们，这个家都热闹很多啊，真是谢谢你们了。”</p>
宋书齐哈哈大笑，“你也太客气了，如果不是你们，我和小柔也不知道住哪呢，对了，等吃完这些碗我来刷就好了，放心，我现在熟练了，不会在把碗摔了。”</p>
林烨摆摆手，“不用，这次我来，你们怎么能干这种粗活。”</p>
“你们能干我也能干，没事的，我不干活不自在。”宋书齐笑容灿烂。</p>
丁笙笑道：“都还没吃完呢，先吃吧。”</p>
“也是。”林烨和宋书齐异口同声笑道。</p>
饭桌上又恢复了欢声笑语。</p>
除了丁义。</p>
宋书齐和林烨一直在找话题和他聊，但他都爱搭不理。</p>
这几天宋书齐的习惯了，林烨更不用说。</p>
大家吃完饭，做完活，聊了会儿天就各自回到屋里睡觉。</p>
还好有四个房间。</p>
丁笙和林烨一间，江语柔一间，丁义和宋书齐各一间。</p>
因为丁笙和林烨新婚燕尔，难免会有些不和谐的声音。</p>
所以他们住的屋子离他们三间最远，是单独的小屋，要穿过堂屋去前院。</p>
而江语柔住在朝南的房间，她旁边是宋书齐，对面则是丁义。</p>
江语柔整理笔记一向睡得晚。</p>
在凌晨一多点的时候，她看见有一串黑影从她的窗前快速经过，她皱眉喊了一声，“谁！”</p>
刚一起身，就看见窗边出两道血手。</p>
她呼吸一滞。</p>
就在这时，她的门口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p>
她顿然心慌。</p>
毕竟这一个星期，她也听说了不少的奇闻怪事。</p>
比如，无缘无故消失的新娘，夜半小孩哭啼，血脚印和血手，面目狰狞的骷髅女鬼，枯井鬼嚎等等。</p>
但她更觉得是那个丁义在装神弄鬼，想把她吓得精神失常。</p>
这么一想，她心也没那么慌了，从书桌地下抽出一根木棍。</p>
这是她发现丁义心怀不轨后，特地找的，有一头特地削尖。</p>
在屋内应该没什么事，只要有人敢进来，她绝对能打晕他。</p>
不过书齐哥就在她隔壁，怎么会没听见？</p>
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p>
门外的敲门声已经急了起来，但还是不说话。</p>
她咽了咽口水，双手抓紧木棍，坐在原位，警惕地扫视四周。</p>
她佯装成一点也没有恐惧之意，“哎呀，大半夜的来找我，难道真有鬼不成，但怎么不进来啊，哦，看来是有门神了，那我就睡了，感谢你给我奏乐。”</p>
说罢，她立即吹灭灯。</p>
佯装往床上躺，从屋里的包里掏出一包药粉。</p>
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p>
她没点防备还真不敢来这。</p>
陡然间，敲门声结束，鬼影在窗边闪现，血手在拍打着窗户。</p>
过了一会儿，黑影和血手消失。</p>
又开始敲起门来。</p>
这门根本就拦不住什么人。</p>
她这次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p>
她下床，放轻脚步走到门口，心中默念一二三，就一不做二不休的打开门。</p>
把药粉一撒。</p>
结果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就是有一阵风吹来。</p>
书齐哥要不就是已经遭遇不测，要不就是被人下了药。</p>
现在只能……</p>
狂跑到对面的丁义门前，边留心后背，边把木门打开一条缝用木棍一撬。</p>
推门而进跑到他床前想要把他摇醒，结果见他双眼紧闭。</p>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鞋也不脱地上他床，把他往外移，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背靠着墙，紧抓着木棍，把尖的那头对着丁义。</p>
真服了，下午刚说完合作，晚上就来威胁她。</p>
这死出，她绝对想不出有第二个人。</p>
她低头直盯着他，边拍他的脸，边弄他的眼睛，她就不信，他真睡着了。</p>
果然过了一会儿，她就发现他的眼睫在颤动。</p>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双眼，眼神迷离道：“你在我床上干嘛？”</p>
说着，他把目光移到木棍上，最后又一道她的鞋子上，眼神越来越寒。</p>
她眨了眨眼，笑道：“我说有鬼，你信吗？”</p>
丁义坐起身来，“有鬼你不应该去找你的书齐哥哥，找我干嘛？”</p>
“我觉得，书齐哥可能遇害了，我来找你和我一起去看看。”</p>
“我毁容腿瘸弱不禁风，连你都打不过，怎么打得过鬼。”</p>
江语柔嘴角微抽。</p>
最大的鬼除了你还能有谁。</p>
还拿她的话噎她。</p>
她假笑靠近他，“但你会耍阴谋啊，那鬼肯定不是你的对手。”</p>
丁义斜眼看她，无言。</p>
江语柔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得更近了些，“去不去？”</p>
丁义垂下眼眸，看不透神色，“我的被子和床单脏了。”</p>
“哎呀，我帮你洗。”江语柔见他还不动，又推了推他，“是不是你男人了，磨磨唧唧的。”</p>
丁义这才掀开被子，推到床边穿鞋。</p>
月光透过窗户，把斑驳的清冷光影形状不一地投在他骨瘦如柴的背上。</p>
江语柔垂下眼睫，愧疚心突起。</p>
他，也挺可怜的。</p>
“走不走？”</p>
前方传来一道清冷的男音打断她的思路。</p>
“走。”她回过神来，挪到床边跳下床，扯着他的长袖道：“你在前面。”</p>
江语柔抱着木棍，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等他打开宋书齐门后。</p>
江语柔她跑进房内，看见宋书齐紧闭双眼睡在床上，她连忙过去探鼻息。</p>
“放心，他就是睡着了，死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