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见宋槿柠不是掉在了玻璃水箱里，而是掉进了大海。</p>

而梦里的他并没有像在水箱里一样抓住她。</p>

当他到达一座荒岛时，宋槿柠早已沉入了大海。</p>

他瘫软在地，似乎自己也受了很严重的伤，不断猛烈地咳出鲜血。</p>

凭着要找到她尸体的那一丝念头，他苦苦撑着，发了疯似地在大海里寻找。</p>

搜寻了大半年，终于让他找到了。</p>

她的白骨是完整的，海里的生物没有伤害她。</p>

但那具尸体，遍体鳞伤，骨头还残留着身前被迫害的痕迹。</p>

她的十根手指，都被人极其残忍的酷刑给生生折断。</p>

脸上的颧骨被硫酸腐蚀。</p>

身上遍布拳伤，刀伤，枪伤。</p>

似乎是有人刻意地凌辱她，有很多地方都是新伤添旧伤。</p>

他无法形容看到的那一刻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在那一瞬，他觉得人生一片黑暗；他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他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有什么意义。</p>

他感觉浑身疼痛的病体突然不疼了，只有心脏仿佛被人生生挖出一般的痛，提醒着他还活着。</p>

那一刻，他失去了他的人间。</p>

·</p>

病房里。</p>

宋槿柠看着顾煦寒紧闭着双眼，额头不断地冒出汗珠。</p>

他的头不断地左右摇摆，身体抽搐，青筋暴起，嘴里不断地呢喃她的名字，甚至眼角溢出了泪。</p>

宋槿柠连忙抱住他，不断地跟他说，“我在，我在呢阿寒，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怕，不怕啊，梦都是假的，假的！”</p>

顾煦寒猛地睁开了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时间，他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p>

看到宋槿柠的那一刻，他忽地抱住了她，很用力地抱，眼角残留的泪都顾不及擦干。</p>

宋槿柠轻柔地拍着他的背，道：“没事了，梦都是假的。”</p>

顾煦寒声音哽咽，“嗯，假的。”</p>

双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手上的那只手因用力过猛而渗出了丝丝血迹。</p>

宋槿柠感觉自己呼吸不上来了，但这次，她没有推开他，就这么任由他力道过猛地抱着。</p>

过了一会儿，顾煦寒清醒了一些，而宋槿柠因呼吸困难咳了一声。</p>

顾煦寒连忙松开她，凝视她那憋红的脸，喉结动了动，道了声，“抱歉。”</p>

宋槿柠笑着用袖子给他擦汗，一脸无所谓道：“没事。”</p>

她问道：“你做什么噩梦了？”</p>

顾煦寒紧抿着唇，脸色难看，他垂下眼帘，停顿了很久，才道了句，“没什么。”</p>

他总不能说，他梦见她死了，死得很惨很惨。</p>

顾煦寒这才发觉宋槿柠手背的针不见了，他猛然看向输液瓶的位置，发现输液瓶也不见了，他皱着眉头，“你没叫醒我？”</p>

宋槿柠笑道：“你好不容易睡着，而且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p>

顾煦寒黑着脸看她。</p>

宋槿柠只好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了，我下次一定叫你。”</p>

“没有下次。”顾煦寒闷声道。</p>

宋槿柠盈盈一笑，“好，没有下次。”</p>

宋槿柠边说边要下床。</p>

顾煦寒慌乱地拉住她，“你要去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