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槐一愣，心里开始发慌，“你，你个老太婆，你是得了癔症吧！胡言乱语，到处发疯，说，是不是林家指使你来害我……”</p>
老妪冷笑一声，“啊呸，你个烂了心肝肺的贼汉子！我没疯，我看你才是失心疯，自己做过的事儿都给忘了一干二净！”</p>
“我告诉你，没人指使我，我是见不得这么害人的恶狼！大人，”她转向县令，指天道：“我老婆子对天发誓，若是有假话，就叫我死后下油锅过火山……”</p>
这已然是极为恶毒的誓言了！</p>
特别是对这些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而言，这誓言不可为不重！</p>
赵宛舒愕然，她扭头看向面容肃穆的老妪，微微垂</p>
下了头。</p>
而县令也颇为动容。</p>
“老人家不必如此！本官会一一查明，自会给出个公道的。”</p>
但是他也把老妪的话都听进了心里，他开始问询老妪话里透露的意思来。</p>
毕竟他本来只是查麻风病，却没想到最后竟牵扯出一出杀妻案。</p>
老妪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p>
很快，就把盛槐伙同姚翠做下的事情抖了个干净。</p>
其实也就是姚翠和盛槐两人多年暗度陈仓，早已有了首尾，最后为了让情人上位，两人合计着，就给妻子下药，让其病逝，留下嫁妆，以此两人能终成眷属。</p>
这种事儿让县令开了眼界，他只是个新上任的，还不曾见过这样恶毒的人。</p>
而且，这事儿不光是有老妪做人证，还有许多旁人，譬如那观主，还有盛家外头的邻居。</p>
甚至县令还叫人去查了姚翠买的疫病病人用过的东西，这一条线上都是人，不怕查不出来。</p>
而姚翠也从开始的惊慌失措，到了后面变得心如死灰。</p>
盛家本来是想阻拦的，毕竟再查下去，他们接触过麻风病人的事情也会暴露。</p>
但哪知道这位大人是个死心眼的，非要讲究个证据办事。</p>
等到事情查出来，县令看着最终的结果，一时也是无言以对，又愤怒难当。</p>
里面详细记录了姚翠托人去收集麻风病人用过的衣物灰烬，然后以此下给了盛林氏，此间盛家怕也不是不知情的，不然也不会把人最后送去道观。</p>
传播麻风病，在本朝是要判重罪的。</p>
至于旁的帮凶，也是一样要判罪的！</p>
但偏偏林家这边身为受害者，却也隐瞒了……</p>
县令拿着材料，望着他们众人，目光复杂，“你们现下可还有功夫狡辩？”</p>
盛家众人面如死灰，现在证据确凿，他们也无话可说了。</p>
至于林家这边，赵宛舒还真有话讲，“大人……”</p>
县令看了她一眼，“怎么，你还要说你小姨得的不是麻风病？”</p>
赵宛舒笑了笑，她突然拔出了头上戴着的簪子，双手捧着拱到跟前。</p>
官差把簪子捧到了县令跟前，县令看着精致华美的簪子，扯了扯唇角，意兴阑珊道，“本官可不接受贿赂……”</p>
他刚要移开视线，却蓦地又定住，再抬眼时，看向赵宛舒的目光变得复杂。</p>
“这簪子是你的？”</p>
“得贵人赏赐，如今已是我的</p>
，大人。”</p>
县令眯了眯眼，他宣布了中堂休整。</p>
然后，他单独提审了赵宛舒。</p>
“这簪子上刻着皇家的标志，虽不是宫中用品，却是内务府打造的。你这是如何来的？”</p>
说白了，这就是皇家人才配用的东西。</p>
现在却到了赵宛舒这个乡下姑娘手里。</p>
赵宛舒笑了笑，随口讲了讲缘由。</p>
顿了顿，她提起今日的案子，“我知道大人心系百姓，想为百姓讨公道，是个好的父母官。但而今麻风病是众人闻风色变的事儿……若是传上去，恐怕整个县城以下所有的村落都得被官府管控。”</p>
“可百姓何其无辜呢？这分明是麻风役所管理不力，导致这些东西传出来，然后害了他人。”</p>
“再来，我小姨她跟我姥爷一家众人都住了许多日，家里却不曾出现任何人生病，可知如今的确是好转了。”</p>
“而且，您官府里的医官应该心里也有数的。若是您再把她送去麻风役所，这岂不是就是害了她的性命？”</p>
“还有这么多其他无辜的百姓……”</p>
“无辜？你如今倒还是挺伶牙俐齿的啊！”县令哪里还想不明白今日这出戏码的缘由，他简直是要被气笑了。</p>
“你若是真把律法，把朝廷放在眼里，当初就不该不上报这样严重的情况！还把人藏着去治疗！”</p>
“你就没想过，一旦出现问题，那就是整个镇上，整个县城的所有百姓都会受到牵连吗？”</p>
“而今倒是跟我讲起无辜的百姓了！呵呵，你这姑娘倒是好大的胆子啊！”</p>
他晃了晃手里的金簪，恼怒地拍在桌上，“你莫不是以为，有皇族护着你，本官就拿你没办法吗？”</p>
想起他开始那副严陈以待的模样，再对比今日的这些事儿，他就气恼得很！</p>
这是把他这个父母官当成什么了？</p>
笑话吗？</p>
赵宛舒不慌不忙道：“不是的，大人。”</p>
“这个病，我是能治，我才会选择那么做的。我从没想过害其他的百姓！”</p>
“你能治？”县令突然想起这茬，目光惊异地看着她，“你能治麻风病？”</p>
赵宛舒愣了愣，她谨慎道，“倒也不是。我，我小姨虽然接触过麻风病的东西，但得的不是……”</p>
“你倒是连借口都给本官想好了啊！”县令看了她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道，“的确不是，是丹风病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