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余行(四)(2 / 2)

“侯爷竟是偷看了妾身的心愿”顾熙言登时不高兴了,“妾身也得看看侯爷写了什么,才能赚的回来”

萧让闻言,将手中木牌往身后藏了藏,“本候听闻,这心愿若是广而告之了,只怕就不灵验了。”

顾熙言却不依,偏要拉着男人去夺那小小木牌,两人自然又一番玩闹。

萧让不过是想逗逗她,倒也不敢真的不给她看,故而,转眼之间,那小小木牌便落到了顾熙言手中。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那木牌上只写了寥寥两句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顾熙言本来还以为萧让会写“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类的心愿祈祷,此时望着木牌上铁画银钩的字体,鼻头一酸,竟是突然说不出话来。

春日时节,阳光普照,丹桂树满树翠绿的枝叶,风起婆娑,苍劲葳蕤,华盖如云。

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衍万物。”这棵历经千年风雨,见证岁月沧桑,依然挺立如初,屹立不倒。

顾熙言拿着两只木牌,细细逡巡了半晌,才寻得了一处红绸带和木牌都较为稀疏的枝丫,方踮着脚,亲自将手中两只木牌挂了上去。

萧让望着美人儿的侧颜,听着耳边不远处轰鸣的溪水声和喧闹空灵的鸟鸣声,眸色渐渐沉了下来。

如今太子监国,四皇子频频有异动,行事也愈发猖狂。照此看来,若是成安帝从此一病不起,不久之后,只怕两厢必有一战。

近日,太子数次飞鸽传书,皆是和萧让商议人马部署的事宜。若是真的到了兵戎相见的那一天,他身为武侯,当然是要披甲上阵,到时,只怕要留顾熙言一人在侯府之中。

故而,此番来南余山,萧让便是想在这场暴风雨来临之前和顾熙言温存片刻,尽量多地享受这所剩无几的宁静时光。

禁廷,紫宸殿。

一宫装丽人携着三四名宫婢缓缓行来,在殿门之外顿首止步,冲殿门前守着的御前大太监道,“本宫来御前侍奉汤药,劳烦公公帮忙通传一声。”

御前大太监扬了扬手中拂尘,笑着道,“贵妃娘娘来的不巧,太后娘娘刚刚进殿,此时怕是正在和皇上说着话呢。”

尹贵妃闻言,扶了扶头上的金簪,眼尾一点泪痣勾人心神,“多谢公公提点,本宫在殿外等候一二便是。”

御前大太监笑了笑,尖着嗓子道,“贵妃娘娘折煞奴才了”

不料话音儿刚落,那殿门便“嘎吱”一声被宫人推开,只见太后娘娘携着贴身的嬷嬷从紫宸殿中走出,周遭宫人皆伏跪于地下高呼,“恭送太后娘娘”

太后目不斜视,威仪万千,本欲径直离去,不料凤目一扫,竟是瞄见了下首跪着的尹贵妃。

尹贵妃今日穿了件粉蝶织锦的宫装,领口开的极低,露出一片莹白的雪腻,那高高绾着的发髻上插了几只凤衔东珠的步摇,长长的流苏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摇摆不止。

太后看着尹贵妃这般打扮,当即来了气,一甩广袖,怒斥道,“如今皇帝有病在身,你身为永乐宫主位,虽自荐来皇帝近前侍奉汤药,却日日打扮成这般烟视媚行的模样你难道是那狐媚子化了人形想吸了龙气成精吗”

太后这一骂,真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尹贵妃忙跌跪下来,连声告罪,“臣妾知错臣妾这边回去换了衣裳再来,求太后娘娘息怒”

这些日子,成安帝缠绵病榻,拟了圣旨叫太子暂理国政。那“名为养病,实则禁足”的谢皇后也被成安帝的一纸圣旨从凤栖宫里放了出来,重掌三宫凤印。

经过上次谢王之乱,谢皇后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尹贵妃对谢王两家的二心,和与四皇子勾结的猫腻,对尹贵妃的态度大变,存了心的不教她在这后宫里好过,竟是用计一连斩杀了永乐宫中的数位心腹宫人。

偏偏尹贵妃如今骑虎难下,除了那态度莫测的四皇子,再无旁人可以依靠,只好把浑身解数都使在成安帝身上。

她自请来御前侍奉汤药,每回来紫宸殿都往娇媚勾人了打扮,那成安帝虽不是重欲之人,终是被尹贵妃勾着在病榻上缠绵了两回,如此一来二去,那本就沉重的病情竟是更加严重了。

太后冷笑一声,伸了长长的护甲兀自端详,淡淡道,“如今皇儿身处病中,本宫便代皇上来处置你这妖妃一番贵妃德不配位,屡教不改,便罚贵妃在这紫宸殿的长廊尽头跪上两个时辰罢。”

紫宸殿长廊的尽头正对着紫宸殿的殿门。成安帝在此养病,每日不知道有多少妃嫔宫人前来探看叫一宫主位、当朝贵妃跪在这般人来人往的地界,想来太后是诚心想下尹贵妃的面子,才选了这么个狠辣的法子

此话一出,尹贵妃身后的宫人们皆是纷纷磕起了响头,涕泪俱下地求情道,“太后娘娘赎罪娘娘纵然有罪,可如何跪的了两个时辰”

太后神色冷淡,高高俯视了尹贵妃片刻,转身带着一众宫人离去,头也不回道:“永乐宫大胆刁奴,以下犯上,罚永乐宫三个月的份例,贵妃娘娘便替这等刁奴赎些罪再多跪一个时辰罢”

跪上整整三个时辰,虽说没有皮肉之苦,不见血光之灾,可这么跪下来,只怕一双腿也动弹不得了。

尹贵妃咬碎银牙,朝着太后离去的身影俯首磕了个响头,“臣妾领罚。”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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