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打不过雪荔而已。
雪荔武功太高了。
他如何偷袭,都避不出雪荔的警觉。虽然每一次偷袭,雪荔都一言不发,但粱尘承受着“秦月夜”众人鄙视的目光,更觉得斗笠后的冬君说不定也嫌弃他。
粱尘看雪荔一眼,羞愧溜走。
隔着纱幕,雪荔看到了粱尘的眼神。那一眼很复杂,粱尘跑得太快,以雪荔对世人的浅薄洞察,她没弄懂那个眼神的含义。
她思考着:每个人的行为都应有起承转合的缘故。粱尘一次又一次地和她打架,一次次输了又一次次来,这不符合常识。他难道希望她让他一次,她却没意会到?
唔,是了。
粱尘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宋挽风说,这个年纪的人虽幼稚,却很有些傲气。她一次次挫了粱尘的傲骨,粱尘自然生气。
所以粱尘那一眼是……对她翻白眼,责怪她不懂他的心思?
雪荔悟了。
那下次输给他好了,反正她也无所谓。而且她想靠林夜逃跑,不得给那主仆三人吃点甜头,“贿赂”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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粱尘爬进马车中,迎上林夜漆黑而明亮的眼睛。
他一身狼狈,像是从土里爬出来的一般。林夜乐不可支,笑到榻上,发冠都歪了。
粱尘很无奈,红着脸跟公子抱怨:“你也许不知道,但我以前读书比较多,我不是天天练武的。其实我武功还行的,只是、只是……”
林夜一本正经:“我懂。”
粱尘:“我打不过别人,你还高兴?”
林夜看到别人惨,就忘了自己的痛。他笑眯眯:“和亲路无聊,但是每天大大小小的事,都给我提供快乐。我乐在其中有错?”
粱尘挤兑他:“你这么好的心态,确实适合和亲。”
林夜选择性听他话里的词:“我也觉得我好。”
粱尘:“……”
他被林夜的沾沾自喜无语到,忽然听到外面有马行来的动静。粱尘扭头看车外,而车外的阿曾尽责道:“公子,冬君来了。”
车中林夜和粱尘诧异对视一眼。
林夜心里嘀咕:难道他们主仆这两天太折腾,冬君终于忍不了了?
也好。
他也想会会冬君。
粱尘的顾虑其实也是他的顾虑。此一行,即使双方成不了朋友,护送者也不能妨碍他。而且比起粱尘,林夜更怀疑冬君是那位不说话的少女,别有目的……
林夜思绪刚分散一些,便听到车外雪荔的声音:“小公子。”
她掩饰真实声线,声音带点儿很久不说话的沙哑涩感,还伴着少女的青稚感。
粱尘激动得一下子用力握住林夜的手。
林夜慢吞吞道:“咦,你会说话啊。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又瞎又聋还跑江湖的小娘子第二号呢。”
车外一片沉默,林夜想了想后,调整一下自己虚弱的状态。他将手从没轻没重的粱尘那里抢过来,掀开车帘,露出一双明亮的笑眼。
车帘掀飞,仰起半张脸的少年干净得近乎漂亮。他唇红齿白,睫毛浓长又细密,笑着的时候眼睛弯弯,波光粼粼潋滟动人。
可惜这些对于雪荔,如同隔着一重厚雾,她感受不到。
只是他在一众人中轻松的模样很打眼,让雪荔稍微恍了一会儿。
她没有经验,不知道怎么用委婉的方式让小公子独处,好让自己凑上去,提供自己孤身逃跑的机会。
雪荔便直接道:“你晚膳可以和我一起用吗?”
她补充:“只有我和你。其他人都散开。”
一阵风过,叶摇声瑟,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竖长耳朵,包括“秦月夜”那边的人,他们忍不住猜测冬君和小公子之间有什么瓜葛。
若非林夜知道不可能,林夜也要这么猜。
林夜都快忘了自己身上的痛了:“为什么?”
雪荔将自己的目的简略为:“为了快乐。”
林夜:“……”
林夜提醒:“孤男寡女,不好说快乐吧?”
雪荔:“哪里不快乐?你说出来,我改进。”
“我怕,”林夜开玩笑,“你欺负我。”
雪荔本想回答“我不会”,但可能是她最近总想起宋挽风,此时她便想起了宋挽风教过自己的一些常识。
雪荔便很有条理地说:“男女之间,欺负通常有两种含义,你的担忧可以理解。我虽然可以保证不会欺负你,但你应该不会信。所以我只能保证:无论是哪种欺负,我都不怕你欺负回来。”
林夜:“……”
雪荔耐心:“行吗?”
更有歧义了。
不知她问的是“共进晚膳”行,还是“欺负回来”行。林夜少有地落于下方,半是迷茫半是试探:“行、行吧?”
雪荔满意,策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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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荔一走,阿曾也上了马车,和激动的粱尘一同端详着他们这位貌美又年少的公子。
粱尘得出结论:“她看上你了。”
阿曾质疑:“可你是要和亲的。怎么办?”
林夜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