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丽华还在想修道的事情,人族也可以修道,那么她自己呢?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郗丽华很快就放下了,她很快都要嫁人了,怎么可能去做什么修士。
想来这个修士和道士、尼姑都差不多,是不能嫁人的。
等到两人坐稳以后,卫云芷的左手抬起,右手在空中划出了绚丽的阵法,就开始了御风而行。
卫云芷也很期待自己的踏风而行,大概人类的本能就是向往生出翅膀飞上天空。
灵气托住了她的足,卫云芷腾空就踏出了三丈。
只是一步,卫云芷就越过了高大的屋檐,可以见着青色的瓦片。
高门宅院里,每三个月都会打扫一次瓦片,下人们会清理蔓生的草籽和青苔,确保雨天不会漏雨。
那些下人们需要踩着长梯才能攀登上高处,而身下的人就那样抬手做出了姿势,就可以踏风而行。
郗丽华心中有一种浓郁的羡慕感情。
“我的个乖乖啊。”柳嬷嬷被吓得闭上了眼,这一切对她而言太过于刺激了,“这可真高,郗小姐,你赶紧把眼睛给闭上。”
“我不闭眼睛。”郗丽华抓住了卫云芷的头发丝,从高处往下看,实在是太震撼了,她怎么舍得闭眼睛?
而这样御风而飞的经历可能这辈子就这样一次,若是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卫云芷第一步迈得很大,后面调整了步伐,差不多腾空有十余丈高了以后,便放出了怀中点了血的纸鹤。
纸鹤振翅往前飞,卫云芷追随着纸鹤往前踏风而行。
柳嬷嬷的眼睛死死闭着不肯睁开,生怕自己睁开眼,手抖就抓不住头发丝得滑落。郗丽华一直看着京都的风貌。
郗丽华以前只觉得京都的各个巷子很规整,等到从高处往下看,才发现其实也没有那么规整。
街道斜斜又弯弯绕绕的,像是密布的蛛网,她还可以看到一颗很大的一人无法合抱的大树。
这颗大树曾被雷劈成了两半,劈开了以后,两边都没有死,反而像是相互依恋的恋人一样相伴而生,所以这里成了祈求姻缘的树。
郗丽华发现树下有熟悉的人,那是郗湘苓。
郗丽华对郗湘苓的一切都太熟悉,只是一个小点,虚眯着眼睛也会认出对方。
郗丽华想和卫云芷说,往下飞一点,她想仔细看一看下面的人,看到了身边的柳嬷嬷,又压下开口的冲动。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柳嬷嬷的儿子。
而树下的郗湘苓在此时抬起了头,她看着上面的黑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她怎么觉得那不是飞鸟,而是人?还是一个粉衣的仙子?
郗湘苓的未婚夫是武将,极其擅长骑射,目力很强,于是郗湘苓就扯了扯未婚夫的衣袖。
“怎么了?”秦少宁正在把祈愿的牌子挂在树上,回过头看向了未婚妻。
“你看......”郗湘苓想要指那个黑色的小点,现在却发现小点已经消失不见了。
“算了。”郗湘苓找不到小点,就放弃了。
“刚刚看到了什么?”秦少宁说道,“阿苓可以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我刚刚看到了一个人。”
秦少宁一愣,他看着未婚妻认真的小脸,忍不住轻抚着对方的小脸,“应当是看错了,就算是有修为的道士也不会飞的。”
“许是看错了。”郗湘苓这样说着,还是心不在焉地看向天空,她很想再看到那个黑点。
郗丽华觉察到那棵大树下恐怕是郗湘苓了以后,心情低落了起来。
就像是母亲温氏所说,她总是忍不住凡事去和郗湘苓做对比。
在那颗代表姻缘树下面还能够干什么?定然是求姻缘的。
秦少宁求娶郗湘苓的事情是京都里的一件美事,秦少宁承诺永不纳妾。
而她自己………………
郗丽华揪了揪手中之物,忽然意识到自己抓得是卫云芷的头发,连忙松了松,不敢抓那么紧了。
有点心虚的郗丽华干脆低头去看难得一见的景象,郗丽华发现,已经可以看到城墙了。
真快啊。
在空中飞行的时间实在是太快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出了西城门,平时要坐马车从东城到西城至少要接近两个时辰,而现在以风代步,短短一刻钟不到,就已经出了城。
郗丽华拽着卫云芷的头发丝,忽然注意到了身边的五色光点。
刚刚卫云芷就提到过,用灵气护住他们,这就是灵气?
心中有一个强烈念头让她去碰一碰这些光点,于是她伸出了一只手去碰触光点,什么都没有感受到,那些灵气就这样穿过了她的手掌。
“嬷嬷,你可以看得到光点吗?”郗丽华询问身边的柳嬷嬷。
“饶了我吧,小姐,我不敢睁开眼。”
郗丽华也就此作罢。
在京郊又飞了一刻钟的时辰,卫云芷忽然说道,“到了。”
她一步步地往下走,等到落地了以后,把头发上的两个小人取了下来。
灵气点化,两人感觉到了一阵拉扯感,他们就从豆丁大小的人重新变成了原型。
柳嬷嬷一直闭着眼睛,等到睁开眼睛,就忍不住腿一软,要不是旁边的郗丽华扶住她,只怕就要跌倒了。
“让华安真人见笑了。”柳嬷嬷合拢了双手,拜了拜以后说道:“不知道我孩子……………”
卫云芷招招手让纸鹤飞回来,纸鹤的速度慢了下来,卫云芷说道:“跟着纸鹤走。”
几乎是刚说完话,柳嬷嬷就甩开了郑丽华的手,快速跟着纸鹤行去。
卫云芷则是走在郑丽华的身侧,两人落后柳嬷嬷半步。
卫云芷开口说道:“这灵气,只有有灵根的人才可以看到。而有灵根的人在这个世间是万里挑不出一个的。”
卫云芷的话让郗丽华一怔,忽然郗丽华知道了她在说空中灵气的事情。
“柳嬷嬷没有灵根,是看不到的。这世间的灵气很稀少,你就算是有灵根,平时也见不到灵气,或者见到了,也只以为是眼睛花了,有些斑点。
卫云芷伸开了手掌,另一只手在手心里轻点,聚拢了一部分灵气,还有她体内的灵气,让灵气形成了一个小光球。
卫云芷的手指轻点,那个彩色的光球就成了绚烂的烟火,在卫云芷的手心里炸开。
郗丽华的眼睛瞪圆了,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哭嚎声,那是柳嬷嬷的声音。
柳嬷嬷身体颤抖地抱住了那个不到二十岁的男子,“我的孩子啊!”
柳嬷嬷在见到了年轻男人的时候,浑身颤抖,方圆脸眉毛像是两根扫帚一样,而最关键的是这人的耳垂。
男人的耳垂天生带了两个黑点,一左一右很对称。
小时候,别人看到了团团的时候,总是以为他被打了耳洞。
“你家小子生得这样,还扮观音?”总是有邻居笑着这样打趣。
“哪儿的话,就是正正好的两点小痣,可不是什么耳洞!”
柳嬷嬷用手摸了男人的耳垂,发现耳垂上的是黑而不是耳洞,爆发出了恸哭声。
“稍微等一会。”卫云芷客套地对着郗丽华说完了以后,双手翻腾,灵气从指尖送出,瞬间一个小小的隔音阵法形成,这里的所有动静,其他人都听不到了。
被抱住的男人如今叫做周栓。
周栓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被拐卖到这一家的,周家人给他起名栓,就是希望把他一辈子拴到身边。
他们家买他是因为生不出男丁,想要买他当做传宗接代的男丁。
在刚开始过了两年的好日子,等到养了周栓两年后,他们家就有了自己的男丁。
周记才是真正的周家血脉所在,而周栓不过是个冒牌货。
周栓已经记事了,又不可能转卖出去,周栓过去的好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什么脏活累活都归他干。
周栓有喜欢的姑娘,因为他干活利落,女方家也是看得中他的,但是周家不肯给一文钱的彩礼,这一门婚事告吹,周栓的弟弟甚至都有了定亲对象,他也不曾成亲。
周栓这头老黄牛却在今天上午偷偷逃走了。
因为有人告诉了他一件事,他弟弟得罪了大户人家的公子,他的父母想要疏通关系,让人顶替他的弟弟被打死。
没有身份文牒逃走会成为流民,可能会服劳役,但是周栓还是逃走了。
周栓带上了偷偷攒下来的几十文钱,还有盐巴、小刀准备偷偷绕山走,却不曾想遇到了这样奇怪的一行人。
周栓看着柳嬷嬷嚎啕大哭地摸着自己的耳垂,心中一动,眼神却没有任何的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