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穿。</p>
李长生如此评价着，枯死的眸光中燃起了一分色彩。</p>
“走吧。”</p>
“小的在外边等候即可，万万不敢进入。”</p>
虎妖连连摇头。</p>
小石潭不是什么凶险绝地，但既然妖圣们都不敢进，他这个金丹小妖怪更不敢进。</p>
李长生踏入小石潭，一股凉风吹拂而来，入眼并不是什么圣地，只是一个能一眼看到头的小水潭。</p>
“前辈，晚辈李长生来寻起死回生之药。”</p>
他拱手弯腰，恭敬的行了一礼，如此等待了一日，潭中的那棵老树依旧没有任何回应。</p>
李长生又重复了一遍，又等了一日，依旧没有回复。</p>
仿佛这只是一棵普通的树，至少在他的感知中确实没有看出什么出奇之处。</p>
李长生第三次重复道：“晚辈李长生来寻可起死回生之药。”</p>
小石潭幽静，清风拂过，一如既往。</p>
铮！！！</p>
冲霄的剑光划开黑夜，太古神山方圆千里犹如白昼。</p>
天剑砍在了潭中的老树树干上，其后三座数百米高的山峰一分为二，而平平无奇的老树毫发无损。</p>
李长生又一剑斩出，足以断海开山的剑光却无法在枯老的树皮上留下痕迹。</p>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p>
老树越是不可思议，越有可能存在起死回生之药。</p>
李长生砍了一个春夏，挥了百万剑，依旧无法动摇老树分毫。一直到立秋，鸟儿归巢，一只小鸟无视他的剑光落在树俏上。</p>
老树终于动了。</p>
树叶微微的晃动，一个古老的意志逐渐苏醒。</p>
“后生，你叫何名？”</p>
“姓李名长生，无道号。”李长生回答道。</p>
那个古老的意志沉寂数息，声音就像一个年迈的老大爷一般，缓慢而迟钝。</p>
“长生为名，众生之长，天地之生，永永远远存在之意，不错，不错。古往今来不知多少能人强者，所求也不过伱长生二字。”</p>
“求长生，终不得矣。”</p>
“你又求何物？”</p>
“求圆满。”李长生回答道，语气平静而坚决：“不知从何时起晚辈一生颇为缺憾。”</p>
“哦？”</p>
老树轻轻的摇晃，一种区别于肉眼的目光落下，仿佛要将面前的青年看透。</p>
轰隆隆！</p>
天空忽然传来些许雷声，被砍了百万剑的树皮崩掉了一块。</p>
这一幕让李长生眼中多了几分疑惑，但还未等他询问，那种带有审视无法抗拒的目光消失。</p>
老树精先一步询问道：“你已然站在天地之顶峰，又怎会有缺憾？”</p>
“或许是凡人时自命不凡最终却弄得家宅不宁，或许是自以为修行入道柳暗花明，最终却又一头扎进了泥潭。”</p>
李长生微微低头看着满是老茧与血迹的双手，不知其中血痕有多少是敌人的，有多少是自己的，又有多少是故人的。</p>
“我想救很多人，最后竭尽全力却好像连一个都救不了。”</p>
老树来了些许兴趣，道：“你之念想老朽已懂，而老朽也确实有起死回生之法。那便是我的果实，它可以让生灵延寿千载。”</p>
“没有任何限制，没有任何桎梏，无论何种修为。”</p>
“此为长生果。”</p>
树干微微的晃动，一颗青色的果实出现，其中孕育着夺天地之造化生机。</p>
李长生下意识伸手，而老树也未曾抗拒，甚至微微弯下树干，让对方更好的触摸到。</p>
延寿千载，然未成形。</p>
他们这种境界，许多事情都无需言语来明说。仅仅是触碰李长生就明白这颗果实救不了何昆，也弥补不了自己的缺憾。</p>
并不是这颗老树精骗自己，果实有逆天改命之能，但需要许多年的时间孕育。这个许多时间暂不确定，唯一能确定的是何长老等不到那个时候。</p>
就像曾经的故人等不到自己拥有如今这身修为。</p>
子欲养而亲不待，他欲护而亲不在。</p>
故他缺憾颇多。</p>
老树精继续说道：“你可以拿走它，条件便是给我讲述一番外边的世界。老朽会给鸟儿灵果，如今给你这个后生也无差别。”</p>
李长生点头，随后问道：“我是否可以提前拿走？”</p>
“自然可以，只是老朽不保证效果。”</p>
老树随风晃动，他对于面前这个后生晚辈提起了巨大的兴趣。</p>
一是天道，二是凡人。</p>
他说自己是从凡人修行到如今这个地步，而老树也看到了李长生的“非同寻常”。</p>
太平庸了，相比起那个女子简直就是地上的淤泥。</p>
老树无血肉之躯，但见过的人多了，自然能够看出李长生炼气天赋之低，凡胎俗体不入灵气。</p>
可他却走到了如今这一步。</p>
“老朽上一次苏醒时曾见到过一个与你一般剑意女子，我又听闻天剑只选一主，是你杀了她吗？”</p>
李长生先是摇头，随后又不明所以地点头。</p>
“可惜了，她本可为圣。”老树有些恍然，他这次复出的间隔如此短本就是为了剑仙。</p>
想看看这个在历史长河中都显得有些特殊的强者，她的时代是何种风采，又有何种故事？</p>
如今也不差，来了个李长生。</p>
“你为凡胎，又如何修到如今这一步。”</p>
“八十岁练气入道，天资愚笨。”</p>
“多少？！”</p>
一个月之后，李长生给老树精讲遍了外边的时代变迁，山川大泽，王朝更迭。内容之精彩，过程之曲奇，是少数经闻所未闻的。</p>
天地依旧是那个天地，但为他讲故事的人却不是鸟兽。而是一个行走于红尘千年，阅历极其丰富的强者。</p>
李长生起身行礼，道：“晚辈得去给一位故人送行，告辞。”</p>
“小友慢走，以后有空常来。”老树颇为亲切送别。</p>
来时还是后生晚辈，走的时候已经是小友。</p>
如此迅速的关系拉近并非因为李长生故事讲得好，而是对方是一个“天资愚笨”的八十岁入道者。</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