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初迈着轻快的步伐下了楼，说实话，要不是那头突然来了消息，说那位对他很有用的线人很快要撑不住了，他绝不会在今晚就和暮筠匆匆告别。</p>

真是酒壮怂人胆，借着酒劲，他终于有勇气大胆地表达心意。他知道，他要是再不让那个傻姑娘以这种方式记住他，那个傻姑娘会一直把他当成好姐妹来看待。</p>

走到望月楼楼下，卓凌初抬眼望向四楼那间亮灯的房间。透着昏黄灯光的雕花窗格上，闪过一道影影绰绰的倩影，她应该也在看他吧？</p>

筠儿，这一世，我不会让你等太久。</p>

白开霁一改往日的白衣长袍，而是套上了和卓凌初同样的玄色锦服。他眯着眼，浑然不觉自己在马背上困得直打摆子。</p>

眼看着他快掉下去，被卓凌初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推了回去。</p>

整了这么一出，白开霁算是有了点精神，他打着一个大大的哈欠对卓凌初说道：“舅舅，可以走了吗？困死了。不是说了明早才走吗，怎么突然半夜出发？”</p>

“少废话，跟上。”</p>

卓凌初从吕掌柜手中接过缰绳后翻身上马，对着跟在身后五位黑衣人往前挥了挥手，用力一夹马腹，领着一众人马朝着城关方向奔去。玄色衣角猎猎作响，玉冠束起的马尾迎风飘扬，马背上俊美少年的双眸灵动清亮，英挺潇洒，意气风发。</p>

脑子一直漂浮在云端的暮筠，不知自己为何鬼使神差地坐到了窗前，她将窗子打开了一个小缝，做贼似的目送着玄衣少年的马蹄声渐行渐远，最后融进一片浓墨般的夜色中。</p>

目光呆滞半晌，她“噌”地站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穿上她那件最方便活动的暗红色练功服，披散在肩的长发拿樱色发带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妥妥一位生机勃勃的英姿少女。</p>

夜半，酒楼里无论客人还是店家都已入眠，就连大厅柜台的那个值班小二都已经趴在桌上呼噜声肆起。</p>

暮筠蹑手蹑脚地走出酒楼，来到后院的马厩，悄悄牵着秦明达那只“雷风”走到了宽广的街上。见四下无人，暮筠肆无忌惮地打马飞奔，朝着卓凌初离去的方向奔去。</p>

“雷风”不愧为跟着秦明达走南闯北的千里马，它不负暮筠的期望，很快追上了卓凌初队伍的尾巴。暮筠视力好，离老远就看见了那群疾驰的黑色锦衣人，并始终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远远的距离。</p>

马蹄声杂且乱，他们并未发觉身后有人正不紧不慢地跟着。当发现前方有明显的亮光时，几人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而暮筠则翻身下马，将缰绳系在街边的巷子口，只身一人擦着墙边跟了上去。</p>

没走几步，暮筠便停下了脚步。夜色中，高高的城墙巍峨如山，城门上悬起的灯笼明亮如昼，将“雁山关”三个大字照得更显庄重肃穆。</p>

作为大朔西南边界上的重要防守关卡，雁山关赫赫有名。暮筠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跟着初公子的脚步，来到这么重要的关卡到此一游。</p>

城墙上火把猎猎，数十名士兵在城墙上严阵以待，城门口有几位士兵原本还站在原地昏昏欲睡，甫一见到有人靠近，立刻将手中的方天画戟“咣当”一声立了起来。</p>

“边关重地，不得随意靠近！”</p>

一名手下立刻下马朝着为首的将士迎了上去，他从怀中掏出通关文牒，顺便又在文书下放了几块明晃晃的银锭，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