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筠咬了咬牙，用脚丫子仔细一想，就知道肯定是那个挨千刀的程致搞的鬼。</p>

隔壁房间“咿咿呀呀”的声音搅得暮筠心烦，她见此刻房间已经翻得差不多，就拉着巧玉从那沓子卖身契翻找了起来。</p>

很快，巧玉哆哆嗦嗦地拿起了她的卖身契，那张名字叫余翩翩的卖身契。</p>

暮筠把桌上的油灯拿了过来，“烧了？还是拿着做纪念？”</p>

巧玉扑哧笑了，“有什么需要纪念的，烧了吧，从此世上再无余翩翩这个人。”</p>

暮筠接过巧玉的卖身契，拿着做了引子，点燃了手中一沓厚厚的纸契，然后漫天一撒，似火树银花。</p>

火光星星点点，却足以燎原，顷刻之间，火蛇钻过锦布床幔，点起青纱窗帘，蔓延到了整间屋子。</p>

暮筠拉着已经看呆的巧玉跑出房间，“快跑，要不然来不及了！”</p>

她把房门紧紧一关，重重地拍了拍隔壁的房门，粗着嗓子急促地说道：“客官先歇歇，好像走水了！”</p>

下一秒，屋内传来尖叫，“走水啦，快跑啊！”</p>

同样的，巧玉也一个个提醒着其他房间的人。</p>

燃烧的焦味儿已经蔓延整个三楼，还没等两人提醒完，就有人半裸着从屋内跑出来，“着火啦！”</p>

整个三楼顷刻间乱成一片，楼下大堂的人听到动静纷纷仰头向上看去，正在弹琴起舞的清倌儿们也停止了动作，整个大堂有一瞬间的凝滞。</p>

不知谁提醒了一句：“赶紧靠岸，画舫起火啦！”</p>

“轰”地一声，整个画舫乱作一团。</p>

卓凌初定定地站在原地，抬头用敏锐的双眼寻找着那道蓝色的身影。</p>

出现了！</p>

卓凌初刚要抬脚，就见那少年打扮暮筠，似笑非笑地依靠在三楼的勾栏旁，用手做成喇叭状，用最大的声音朝楼下喊着：“老鸨的房间着火啦！”</p>

说着，她还看似无意地往后抬起了小腿，恰巧将正提着水桶赶过来的小二绊了个大马趴。</p>

巧玉已经第一时间跑到了一楼大厅，她伸手拉住一个迎面跑过来，平日里看着很机灵的姐妹，“楼上有人说是老鸨房间起火，那咱们的卖身契......”</p>

那姐妹瞬间反应了过来，朝巧玉微微点头，扭头就去找别人。</p>

暮筠回头看了眼只增不减的火势，也跟着一群大声尖叫的客人从容淡定地下了楼。</p>

渐渐的，整个画舫里好像又一股无声的力量，令想要救火的一众人等施展不开，眼睁睁地看着火势由一间房蔓延到三间，最后整个三楼，乃至整条花船都浓烟滚滚，火蛇肆虐。</p>

画舫为了招揽客人，在每个堤岸都会停靠，所以一直开得离岸边不远，当掌舵的船家听到失火的消息，很快就回到了岸边。</p>

所有人都往外跑，只有老鸨面如死灰地瘫坐大堂，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多年打下的江山坍塌崩陷，在顷刻之间化成灰烬。</p>

手下的一众姑娘拉着同伴各自逃命，没有人顾她的死活，她这种拿人血蘸馒头吃饭的人，有谁会理会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