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你口中说的坏孩子，因为我都不回家。”</p>
刘蕾没有想到自己深藏多年的秘密竟然会在一个浓雾密布的早晨，对着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孩子说出来。</p>
张全听着刘蕾的这番话，好奇的大眼睛不停扑闪着，像是听不懂她所说的话。</p>
忽然，他眼中的迷茫散去，煞有其事对着刘蕾说道：“刘老师不是坏孩子，是好孩子。”</p>
刘蕾看向张全，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坚定和对她的信任。</p>
“而且，你还是个好老师。”张全言辞确凿说道。</p>
刘蕾笑了，这一刻她风继续就的心有了一丝裂缝，张全对她无条件的信任像是一束强烈的阳光，直射到她的心底。</p>
浓雾散去，阳光渐渐露出头来。</p>
刘蕾黑暗的未来即将因为张全和纪婉发生改变。</p>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张全在纪婉的教导下学习突飞猛进，他已经可以和学校里的学生一起上课了。</p>
这天早上，纪婉像往常一样，照样在早晨五点的时候，给张全开小灶。</p>
今天的张全却有些不同，他从一进门的时候走路就是别别扭扭的，脸色也不好看。</p>
纪婉以为他是因为早上起得太早，起床气还没有散去。</p>
纪婉想了想，张全已经年满6周岁了，是时候该上学了，“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来了。”</p>
张全不明白纪婉给他上课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不让他来了，“我……”</p>
他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和纪婉说，后来他选择接受现实，他本来就是没有资格学习的，因为他拿不起学费，纪婉本来就是免费教他知识，人家不愿意教了他除了觉得遗憾也没有别的办法。</p>
“你明天去学校上学吧。”</p>
纪婉此话一出，落在张全的耳朵里无异于被投放下了一枚炸弹。</p>
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突然成为现实，这让他精神恍惚，“上学？”</p>
“是呀。”纪婉点点头，后来像是想到什么，接着说道：“对了，学费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有我承担。”</p>
张全一听连忙摆手，“那怎么能行呢，你教了我这么久都没有给你钱，我都怪不好意思了，更何况学费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呢。”</p>
纪婉想了想，隐约记得之前好像问过他学费是多少，现在看张全说是笔巨款，这让她不得不确认一番，“12元？”</p>
张全点头，然后将头低下，这12元对他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看来他上学的梦想是要泡汤了。</p>
得到确认的纪婉，长舒一口气，看来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不就是12元嘛，这在城里买一杯奶茶的钱还不知道够不够呢。</p>
于是她大手一挥，慷慨说道：“你放心吧，学费我帮你掏了。”</p>
张全做好了不能上学的准备，忽然间听到纪婉帮他那学费，他难以相信抬头看见她，只见她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有我在’的自信。</p>
张全笑了，笑得那样灿烂，那样美好。</p>
此时的他才像是一个6岁孩子应该有的纯真快乐，而不是之前那样死气沉沉的表情。</p>
张全没等高兴多久，忽然觉得心跳加快，脖子上青筋凸起，连说话都局促起来：“老师……我……”</p>
纪婉被张全突然不能呼吸的状态所惊吓，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她，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她跑到张全的身边，语气焦急问道：“你怎么了？说话呀？”</p>
张全此时眼睛里的光芒越来越黯淡，他想要回应纪婉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了，他之后用自己的手指了指鞋子，艰难吐出几个字：“鞋……脱了。”</p>
纪婉虽然方寸大乱，但还保有着理智，她听明白张全的话，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她还是照着他的话做了。</p>
她伸手去脱张全的鞋子，原本以为会很容易，却发现鞋子紧得她一只手根本不能脱掉。</p>
后来她两只手同时用力，好不容易脱下来了。</p>
“额……”</p>
只听见张全发出挣扎的声音，然后他的脖子向上伸直，眼睛瞪得老大，很像鱼儿濒死前的样子。</p>
忽然他的胸腔猛然扩张，巨大的一口气从他的身体里排出来，他的瞳仁恢复正常，也能够自主呼吸了。</p>
纪婉这才长舒一口气。</p>
她跌坐在地上，心脏因刚才的惊吓而猛烈跳动着，她大口喘着粗气，以此来平定她的心神。</p>
好久，她才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话：“你……吓死我了。”</p>
张全一样在地上大口吐着气。</p>
过了好久，两个人的情绪和心跳都回复了正常，纪婉询问道：“你这是什么情况，心脏病吗？”</p>
张全摇摇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没有心脏病，是鞋子太夹脚了。”</p>
纪婉：“……”</p>
她没想到会从张全的嘴里说出这么一句话，因为鞋子小了而差点憋过气去，他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人了。</p>
这要是刚才自己动作慢了一些，说不定他都可以上新闻头版头条了。</p>
这哥们牛*呀。</p>
想到这里纪婉突然对刚才差点要了张全命的鞋子感到好奇，这究竟有多小才会让他差点过去。</p>
她拿起鞋子和张全的脚丫子做了个对比，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张全的脚比鞋子整整大出一个大脚趾头。</p>
这穿上必然不能呼吸呀。</p>
“你就这么一双鞋吗？”纪婉好奇问道。</p>
“当然不是。”张全窘迫得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只不过……”</p>
张全没有勇气告诉纪婉他其他的鞋子都被磨破了，只有他今天穿来的这双，虽然小些，但是他的脚趾可以好好待在鞋子里面，而不是露出来打招呼。</p>
纪婉看出他的窘迫，想到他连学费都交不起的家境，便认定他说的有鞋子穿是骗她的，她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拉着他走出屋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