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晚饭的时候，路家又陷入了沉寂的氛围之中，大家纷纷埋头吃饭，连一句话都不说。连餐桌上，碗筷碰出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何芳莲被大哥打发去婆家接路暖回来，路悦然看大家心里都藏了事儿，干脆主动出来缓和气氛：“没事儿，别担心了。林家栋不是说爹要回来了吗？到时候就是来是个何大壮，又有什么好怕的。”</p>

路悦然这话显然是出来安慰大家的，她直到路父一直都是路家人心里的支柱，特别是娘和年幼的招儿。只是她自己当然清楚，这个事情远没有她自己说得那么容易解决，一旦何大壮发现了自己是诓骗他的，想必下一次上门，一定会比这一次闹得还要厉害。</p>

“娘，妹妹说得对，别担心了。这次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好，落了人话柄，下次碰上这种泼皮无赖，我们躲着走，一定不会再生事端了。”路继业也出来缓和场面。</p>

就在这两人轮番的劝说下，路母才勉强吃下了几口白饭。</p>

收拾碗筷的时候，路继业将路悦然叫走了，提议她和自己一起去散会步，路悦然看出他有话要说，就答应了下来，和路母知会了一声，便趁着天色还没有全部暗下去，一道出了门。</p>

乡间的傍晚，连道路上都洒满了夕阳全部落尽以前，那种柔软的暖橙色，沿着这细窄的石子小路，路悦然穿着布鞋踩上去异常硌脚。</p>

路继业也看出了她的别扭，于是问道：“是不是鞋有些小了？”</p>

路悦然点点头。</p>

在这里，她穿得鞋，衣服，往往都是堂姐用剩下给她拿过来的，路母节俭，往往衣服小了再在上边接上一节袖口继续穿，但鞋子就不一样了，大多数时候尽管小了许多，都勉强往里塞了又塞。她晚上还好，还可以躲进空间里换上自己的真丝睡衣，躺在自己的高级床品上好好睡一觉，只要闹了闹钟，早点起床就成。只是这白天可就没办法了，只能穿着破衣破鞋，搞得她一个千金大小姐，看上去像一个美艳村妇。</p>

“一个没注意，我们悦然也长高长大了不少。”路继业这样感慨道，自己大妹妹的苦，他心里也是清楚的。说到底，父亲的那点工资，大头都花在了他们家身上，有什么好东西也都给了儿子路暖。路悦然有极为心疼小妹，因此有卖新衣服的机会，也都给了招儿，自己用那些剩下的。</p>

想到这里路继业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于是说道：“都是做大哥的不好。叫你吃苦了。”</p>

路悦然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但还是安慰地说道：“大哥，你别往心里去，悦然不觉得苦。”但其实她刚来这里这段时间，在心里无数次吐槽过大哥一家，特别是何芳莲那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但渐渐的，她也有些理解了，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的不容易，特别是大哥这么聪明的人，不能读书高考，只能在一片庄稼地上，终日挥洒汗水。</p>

不过路悦然知道3年后就要恢复高考了，于是她跟路继业说：“大哥，无论现在怎么样，只要你继续用功读书，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用得上的地方。到时候，我们全家就都能过上好日子了。”</p>

路继业没有接话，他知道自家妹子说的是安慰的话，因此只是轻轻为她理了理发丝。</p>

忽然他开口道：“悦然，要不我同你大嫂离婚吧......”这句话就像是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征询这路悦然的意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