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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快乐读档,这一次吃到了安倍晴明做的早食。</p>

她浅尝一口：“味道不好，你可要努努力呀。”</p>

再读档,和他一起下厨房。</p>

或许是自己也参与其中的原因：“这次还不赖嘛。”</p>

再读,在安倍家新婚（蜜月）两天后，初桃拉着晴明去其他地方玩。</p>

湖边高楼：“不划船了，我们看景,你会画画吗？”</p>

缘结神社人来人往：“求人不如求己，我想要,我得到！”</p>

有老叟高寿庆祝,老夫老妻相濡以沫：“区区80,你要活到84岁的，当然啦，能更长一点也好,一百岁，不，五百岁，如何？我们在一起。”</p>

还有更多、更多——</p>

玩家反复读档。</p>

这一天变得无比的漫长。</p>

日升,日落,潮起，潮落。</p>

初桃与安倍晴明结伴而行，在平安京的林间湖畔、高楼宫中留下足迹，让晴明打掩护进了宫中赏花、带着源博雅三人行、翻进源家带母亲大人私奔一日,还收了父亲大人做小弟。</p>

有时还忘了结婚，在最后一秒懊恼地亲一口补上。</p>

……虽然,亲吻后消失什么的好像太吓人了，希望不会给这个存档的晴明留下阴影。</p>

约莫读档了数十次，玩到没有可玩的地步后,初桃才读了最后一次档。</p>

她已经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熟稔于心，刚要去安倍晴明宅，却被拦住，一辆朴素的牛车出现在面前，车帘摇晃像是邀请。</p>

她记不清这个事件之前有没有触发过，但没在怕的，欣然上车，牛车一路平缓地驶向江边，是她和安倍晴明最初婚礼的所在地。</p>

车帘被折扇挑开，青年长身玉立。</p>

白金色的狩衣、天蓝色的里衣，衬的肤白秀郎，俊美无俦。</p>

一双美目含笑，是初桃喜欢的、视野中只有她一个人、所有情绪都为她激荡的笑容。</p>

她高兴张唇。</p>

却听他先说：“梨姬，这是我第几次在这时见到你？”</p>

初桃睁大了眼。</p>

青年微笑着递上折扇，以供她这位姬君借力稳住身形，从牛车上下来。他递的是扇骨，反手握着折扇展开扇面的一头，更像是初桃牵着他。</p>

初桃琢磨着他的话语，无意识间被他带到船上。</p>

听到他自语的回答：</p>

“该是无数次了吧……”</p>

“……”</p>

又问：“梨姬，为何对我如此执着？”</p>

她这回是真的讶异了，定定地看着他。</p>

安倍晴明同样自答。</p>

“该是因为……梨姬喜爱我吧。”</p>

好似怅惘。</p>

在初桃的失语中，青年缓缓地低垂下眼，端庄，郑重。</p>

“我也同样喜爱梨姬。”</p>

“是以，即使这对我而言是再美好不过的梦，但我无法坐视不理，更无法任由姬君沉溺于这微不足道的过去。”</p>

沉溺、过去？</p>

晴明这个公认的幸婚BUG，这次也不负众望——好像发现了她正在不断、不断地读档重来。</p>

但两人之间天然竖着第四面墙，初桃并不确定他具体的想法。</p>

对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说话说一半。</p>

“你知道……？”</p>

“是，”安倍晴明颔首。</p>

“不过，起初不知，只是梨姬待我亲昵，几乎不曾隐瞒异状。”</p>

什么“这次不错”、“比之前好多了”、“这次去这边”的话张口就来。</p>

可哪里有这次上次之分？</p>

大阴阳师无法不去好奇，无法不去探究——还好，在最后窥见的真相里，那个人也是自己。</p>

她抿起唇：“我……”</p>

“我知，我全知。”</p>

青年温笑。</p>

“想来，今日之后梨姬回到现实，‘我’便不久人世了吧。”</p>

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p>

初桃再度一惊，陡然抬起眼。</p>

说的是自己的死亡，安倍晴明却淡然极了，相反，还反过来安抚她。</p>

“是我活的太短，是我不够强大，方才让梨姬伤心了呀。”</p>

可……那时候流眼泪的是你啊。</p>

还是一滴血泪。</p>

她不说话。</p>

这人安慰人的话术倒是一脉相承。</p>

之前叶王死了，晴明安慰她：是叶王命不够硬。</p>

现在他死了，晴明又安慰她：是自己不够强。</p>

全是别人或自己的错。</p>

又觉得好笑。</p>

安倍晴明看出她情绪的变化，脸上的那抹笑意便揉开了。</p>

“梨姬爱我。”</p>

他语气平静，分明是笃定的、自信的，却不叫人觉得自恋生厌。</p>

“想要给我完整的一生，补全我从今日到未来的遗憾，不惜一切回溯过去。”</p>

爱之深切，他对此心生欢喜，所以笑言。</p>

“但你的时间却停在了过去。”</p>

此刻，安倍晴明目光清明，他叹息着，终于主动握住初桃的手指。</p>

“留恋在过去可不是明智之举，你还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还有更好的未来。”</p>

怎么又这般……自甘奉献的模样。</p>

但初桃也知道和之前不过问她的意见、自以为是的好不同，青年充分听进了她的话，此刻是在她面前陈述自己的想法，等候她的裁定。</p>

是尊重的、爱。</p>

可是初桃有些恼地：“包括未来的夫君？”</p>

她要抽手，却没抽动。</p>

安倍晴明默声，许久，方才言：</p>

“我却也有自己的私心，只怕这日日夜夜不停回溯，让我们难得的恩爱变成寻常一日。”</p>

“更惧怕你的放弃——那才是我所不忍目睹之事。”</p>

原是如此。</p>

初桃理解他的意思，“死去的白月光”叫人念念不忘，就是同样的道理。</p>

只是，这个理由，怕都是他现在编出来的。</p>

不然怎么避开了她的问题不答，只想委婉地将她推的更远一些。</p>

但这样做的出发点又是因为爱惨了她。</p>

初桃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回了沉默。</p>

安倍晴明捏了捏她的手指。</p>

“我一直在想，这样深切的、厚重的……我要如何是好呢？”</p>

“已经知道了的，无法再当做不知道，我无法置之不理，我想要同等的回报梨姬。”</p>

“最后我想到了，梨姬愿以轮回无数日夜陪伴我，我也想陪伴梨姬。”</p>

“我如今二十有七，八十四岁离世，此中缺失的六十载陪伴，便让我来补齐。”</p>

补齐……？</p>

安倍晴明一直握着初桃的手，在这时放开了。</p>

他以手握桨，撑着驶离湖边。</p>

动作娴熟的像是演练了无数次。</p>

水波荡漾，移步换景，缓缓发生变化。</p>

今天是惊讶的初桃，她再一次睁大了眼。</p>

时下咒术师以负面情绪为咒力来源，大多晦涩阴暗，发疯者比比皆是。不说一度灭世的麻仓叶王和两面宿傩，也不说丧系赴死的五条觉与禅院巡，那曾经被安倍晴明剥离出的玄衣晴明也是证明。</p>

但如今合二为一的安倍晴明本人，却一直没有阴霾。</p>

他永远如晴空朗日，透亮澄澈。</p>

但他做出的事，看似合理却又叫人惊讶到了极点。</p>

这、这什么啊——</p>

初桃怎么也没有想到。</p>

“梨姬。”</p>

有人在唤她。</p>

她坐在船上，像是驶入了时间之河</p>

船畔两岸，却陷入一个幻境，是安倍晴明……</p>

初桃怔了一下，下意识去看自己船上的晴明。</p>

青年却模糊了自己的面孔，将时间留给了——其他、未来的自己。</p>

一年后的，两年后的……近六十年后的。</p>

一个又一个、随着小船向前划开，出现在初桃的眼前。</p>

穿过时空与岁月，年岁一点点增长、轮廓渐深的大阴阳师或侧躺于院落、或卓官服立于宫墙之下、或坐于棋桌之前，他们仰起头、回身、挑起眸，全都、全都看向了她</p>

脸上露出各有不同却欢喜的笑意。</p>

然后，呼唤她的名字。</p>

青年晴明们，虽是新婚，脸皮却薄，矜持地唤她“梨姬”或“晚梨”。</p>

再成熟些的，叹息着叫“夫人。”</p>

到了中年便稳重一些，“吾妻”。</p>

还有的特立独行，喊她“桃姬。”</p>

惹的初桃多看两眼。</p>

未来的晴明的身影走走停停，转瞬而逝。</p>

青年晴明们热烈欢喜，最是与她相配的年纪。为她表演了新研究出的术式，放了烟火，奏了笛……</p>

“和你的这一次见面，会成为我、每一个我——未来一年最好的、也最让人期待的事。”</p>

“只希望你不要厌倦我年迈苍老便是了。”</p>

中年晴明们的身影便虚幻了一些，却也是一派儒雅。笑起来时眼眸狭长，又是熟悉的模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