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不要点开,稍后修改)</p>
“东朝风物,果是大异国中,此行不虚啊。”在住进了博陵县城内的一间国营招待所后,拿毛巾洗了把脸的赵初彦,朝自家的两个仆人笑着说道。</p>
今天已经是1682年9月11日了,距离他们离开的时间大概还有一个多月的样子,使团的一些人已经奉命南下返回了东岸人的水师基地柳城港,与“显宗大王”号上的留守人员一起努力,将出航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做好——嗯,最重要的,想办法让东国人帮忙把一些船只维修费用给免了,不然怕是就没足够的钱采买货物了。</p>
“《汉书·货殖传》云:各安其居乐其业,甘其食而美其服,可见安居乐业是多么之重要。方才在路上遇到的那些个朝鲜子民,你们觉得他们可安居乐业了?”坐到了房间内唯一一张桌子前,赵初彦习惯性的想喝茶,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于是有些尴尬。</p>
他似乎忘记了,因为省钱的缘故,他们住的这家招待所(东岸外交部补贴一半费用,其余朝鲜人自费)是不提供诸如茶水、点心、瓜果的,一切都得自己来。昨天的晚餐,就是赵初彦的两个仆人去招待所厨房借了些器具,煮的干粮。毕竟东岸居,大不易,这里的消费水平并不低,尤其是这些所谓的服务行业。。朝鲜使团已经出来很久了,早就已经入不敷出,若不是东岸公司、孙春阳南货铺、国营百货公司等企业时不时赞助一笔费用的话,他们怕不是已经流落街头了,哪还能像现在这般逍遥,跟旅游一样四处闲逛。</p>
“老爷,茶没有了,汤却是还有一些。”在征得赵初彦同意后,仆人从行李中翻找出了一些珍藏至今的人参,打算去做一道汤。与朝鲜和中国一样,东岸人饮茶也是先汤后茶,茶罢送客,与前宋年间先茶后汤的次序刚好相反(这一点赵初彦又可以吐槽了……),因此市面上也是有许多汤的材料可买的,之前赵光明就买了一些,如干果、黄芪、枣子、橘皮等等,这会正可以拿来煮给自己的老爷吃,只是工具还得问店家借,少不得又得给几个铜板的使用费,还是颇有些肉痛的。</p>
在仆人出外忙活的时候,赵初彦则悻悻地打量起了屋内的装饰。这其实是一件很普通的砖房,并无任何出挑之处,只不过空间比较大而已。屋内有一些家具,看型制应该是东国常见的款式,如与床榻有些类似的所谓沙发——事实上赵初彦很奇怪这个名字的由来,为何叫沙发呢,明明就是个唐宋年间较为流行的床榻的变种嘛,东国人当真是不读诗书,以至于失心疯了,竟胡乱取名。</p>
床榻一侧放着个炉子,款式是烤饼用的。智利这个地方据说气候比较潮湿,冬天阴冷刺骨,食物不烤一烤实在没法吃。东国人饼的种类很多,什么胡饼、炊饼、蒸饼、麻饼、油饼之类的,作为干粮是很不错,但时间长了不用火烤一下的话,吃着就很难受了——当然对赵初彦这等锦衣玉食的人来说,此类感受是不多见的,他们吃干粮的时候很少,也就来东国后因为财政拮据而体验了一把而已。</p>
屋内另外一件家什就让人有些意外了,赫然是放在桌子中间的一个瓷瓶,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大概是装水吧。这个瓷瓶赵初彦刚才仔细研究过了,应该是东岸本地烧造的,透着很浓重的前宋定窑、磁窑风格(当年莫大帅在山东抓获的前宋窑工后裔烧造),但手艺却又不到家,只见这件瓷瓶器壁较薄,胎质不够纯净,成形也不规整,在中国应当不能称作一件好的作品,只能以最廉价的方式半卖半送出去。</p>
不过在东国这边,这个瓷器也是放在旅馆房间里的,应该也不能算作什么特别值钱的物事。赵初彦就此有些沉吟,不好判断东国人的瓷器烧制水平了,他本能觉得,应该是不如中国远甚的。只可惜之前乘船沿海岸线南下的时候,没有在巴塔哥尼亚台地靠岸休整一下,听说那里是东国人的瓷器制造之都,应该去看一看的,可惜了啊!</p>
仆人赵光明很快便带着热汤回来了,与其一同进来的,还有几个穿着天蓝色牛仔服的朝鲜人。更准确地说,是朝鲜裔东岸国民,都是在东岸生活了多年的第一代移民,对故国多多少少还有些感情,因此在乍一看到两班贵族赵初彦之后,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嘴里不住地用朝鲜语说着一些祝词。</p>
赵初彦见了脸色稍缓。这几个泼才,原本是生活在庆尚道的朝鲜贱民,居然偷偷跑去釜山讨生活,然后乘船移民船来到了东国,这是自绝于王化,赵初彦本不待理他们,不过考虑到在智利这一代人生地不熟的,有这几个生活多年的朝鲜人在旁,也能更多地了解一些讯息,因此便遣人与他们接洽,然后叫了过来。</p>
这几个人住在城外,得知母国使者经费拮据后,便紧急回了一趟家,拿了一些野味做礼物,然后骑马赶回了县城。得知这事的赵初彦脸皮有些发烫,同时也有些感动,这些人漂洋过海来到东国,最初的生活应当很艰苦吧,甚至可能就连现在都不宽裕,但居然也愿意拿出一些珍贵的肉食与来自母国的客人一同分享,这确实是一片至诚至孝之心了,赵初彦颇嘉其心,打算一会仔细问明这几个义民的名字,将他们的事迹写进《东行录》里。谷矯</p>
“你们的马都是自家的吧?”赵初彦一边喝着汤,一边问道。而在得到这几个朝鲜裔东岸人肯定的回答后,他有些沉默了,不过随即以胡地牛马羊本就多自我安慰过去了。</p>